将近子时,天早已黑透,月色清淡,落在草木上,如霜般。
皇帝与皇夫随口闲话,提及汉王今日回京,皇帝倒是想起方才几名重臣那支支吾吾模样。
汉王建功立业,大臣们非议起她,也不敢同从前那般,肆意攻讦,说句坏话,都要斟字酌句地隐晦用词。这倒
果真,皇帝走近,便弯身欲触碰她手,查看她温度。皇夫不等皇帝碰到她手背,自然而然地抬起左手,主动握住皇帝手。
左手在火盆旁放半夜,自是暖。
皇帝松口气。
皇夫身子极差,每到时节转凉,总会病上场,这几年在宫中好生调养过,算是有些起色,奈何底子单薄,畏寒毛病总也不好。
这日冷过日时节,倘若受寒气,必是场大病。
宫中宣德殿,亦是灯火通明。
秋意刚起,常人只觉些微凉意,添身衣衫便过去。
皇夫却偎在盆炭火旁。她身前置张书案,案上摊本奏疏,皇夫右手执笔,专注看着,腾出来左手搭在火盆旁,好使暖意由指尖,蔓延至全身。
只是光靠只左手来引来暖意,好似远远不够,皇夫看完本,提笔在上批下几字,在身旁宫娥取走奏疏,换来未批阅新奏疏间隙,搁下朱笔,将右手也伸到火盆旁烤烤。
宫娥摊开新奏本,放到书案上。皇夫复又提笔,批阅起来。方才刚汲取些微暖意,不过片刻便散去,凉意又包裹上指尖。
皇帝刚将心放下,便见皇夫正望着她笑。皇帝知她这是在笑话她小题大做,也不恼。阿秀身子,自来是她块心病,她只盼阿秀能健健康康,唯恐照顾不好她。
宣德殿恢弘疏阔,殿中四面是窗,又大,难以保暖,远不及她们寝殿,皇帝命宫娥去取氅衣来,又与皇夫念叨:“你在寝殿看奏本也是样,不必在这等。”
皇夫也不与她争论,只顺着她,说道:“等寒意再深些,就不来。”
皇帝这才满意。
宫娥取氅衣来,皇帝接过,为皇夫披上,又取毯子来,覆在皇夫双腿上。皇夫双腿有疾,不能行走,极易冻坏,以毯子严严实实地盖好,才亲推轮椅,出门去。
皇夫好似全然不觉,看完奏疏,批下几行字,又如方才那般,趁着间隙,将手伸到火盆旁稍稍暖暖,便又去看下本。
如此周而复始。
待皇帝在前殿议完事,皇夫恰好将奏疏批完。
皇帝快步走入殿来,见皇夫还在,忙走到她身旁。皇夫早年便是足智多谋,名动海内高士,入尚是濮阳公主皇帝门下,以谋士之身侍奉她,后二人情愫渐生,磨难波折之后,许下白头之约。多少年下来,早已将皇帝解透彻。
观她神色,便知她是在担忧她是否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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