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路滑,车马行得不快。这时去城外其实有些仓促。可兴致到,便也管不得仓促不仓促,只愿乘兴而去尽兴而归罢。
路上又遇上这样件好事,宗正红光满面,笑意自得。他自顾着高兴许久,忽然想到廷尉怎这般安静,不
满腔茫然,满腹疑问。谢文出相府,总觉哪里不对。雪还在下,仆役奉上蓑衣斗笠,谢文穿戴齐整,翻身上马,往未央宫去。
路上遇见宗正卿与廷尉车驾。见他,停停车,与他招呼“君子快马,欲往何处去?”
谢文见他二人,也不敢拿大,勒住缰绳,与二人拱手为礼“小子欲入宫,二位尊长将往何处?”
宗正卿笑呵呵道“天色尚早,与廷尉欲出城观雪,汾阴侯才出宫,为何又往宫中去?”
谢文阵支吾,竟不知如何作答。李闻眼尖,看到那装竹简袋子,问道“这是何物?”
雪势骤猛,飘飘扬扬地落下,瓦上积白雪,厚厚层,屋檐都仿佛低。
谢文时竟察觉不过来谢相话中之缠绵,他总觉何处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谢漪已取白瓷瓶来,将花插入,红梅映白瓷,愈加娇嫩。
白瓷瓶就摆在案上。谢漪以笔蘸墨,续又伏案。她赋将成,又添数字,便搁笔墨。
谢文还想着姑母方才那句牵肠挂肚是何意?
谢漪晾晾竹简,而后卷起,收到丝绸所制袋中。袋子做得恰好容得下卷竹简,不大不小,正相宜。谢漪装好,见谢文正发愣,便与他温和道“这枝梅便转赠与罢。家中也有几树梅花,这两日也将开,你若想要,来折几枝去。”
他发问,使谢文好答些,他含糊道“陛下有梅相赠,这是新作赋,送入宫中,以作回礼。”
确是新作赋,也确是回礼,二者皆不假,只是这赋不是他做罢。谢文很不自在,可因谢漪说充做回礼,又不好说实话。
他不自在,落在宗正与廷尉眼中,便是害羞。
宗正笑着捋须,连连点头,大是欣慰道“好啊,不想君子善鏖战,亦长于文采,果真少年英雄。快去快去,莫使陛下久候。”
谢文奇怪,他做什这般高兴,倒似不怀好意,正想试探两句,宗正却已催促御者挥鞭而去。
谢文忙道“恐怕不妥。”
姑母要他什物件,他只有双手奉上,哪有不愿道理。可这枝梅到底是陛下所赐,倘若转赠,难免不敬,若为人所知,少不得场风波。
“无妨。”谢漪轻描淡写道,将袋子交与他,“陛下赠你梅花,你若无回赠,未免无礼,这是才做成赋,你送去未央宫,便充作回礼。”
谢文更茫然“可姑母字迹陛下是识得,如何充作回礼?”
谢漪不答,摆摆手,笑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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