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儿子,她可真是半个字都说不过他。
闻恕从永福宫离开,转而朝御书房方向去。
近日来积攒折子,又是小山般高。
男人伏案,执笔批注——
夕阳渐落,几束微光从窗缝中透过。
“哀家听闻,皇后高热已退,无甚大碍?”
闻恕抬眸看她眼,“是。”
“皇帝可还记得,已两日未上朝。”沈太后口吻冷淡道。
“儿臣身子抱恙,御医嘱咐静养,是以耽搁朝政,好在今日大好,劳母后忧心。”
沈太后句“你静养是坐在床榻边静养吗”险些脱口而出,叫他那番话堵得不上不下。
除却在涉及朝堂大事上,沈太后极少插手闻恕事。他不近后宫,她拿他没法,他要娶付家庶女,她替他铺好路,他独宠人,只要能抱得孙儿,她也由他去。
可这切切,都建立在他安然无恙基础之上!
而闻恕那日之举,真真确确触到沈太后逆鳞。
“你说,他究竟是情深义重,还是被下蛊。”
下蛊这两个字,可不是能随意说
。
实话说,他知皇上看中皇后,独宠皇后,但他当真想不到,这份独宠能深到这个程度。
仿佛是他眼不瞧,人就会消失不见似。
他提步过去,试探地唤:“皇上,娘娘高热已退,只待醒来,您、您已两日未上朝,太后娘娘方才差人来催,说是请您去趟永福宫呢。”
闻恕缓缓抬眸,眼里有几根红血丝滑过,抬手碰碰付茗颂额头,不烫。
素心和遮月二人守在殿内,二人头靠着头,轻声低语,无非就是忧心她们家娘娘何时能清醒过来。
床榻上人眉心蹙,嘀嘀咕咕话个字个
他将缘由归咎到自己身上,龙体抱恙,谁还能说什?
难不成要皇上拖着病体去上朝吗?
沈太后沉着脸盯他半响,只觉得头疼得很。
她忽地摆手,“皇帝回罢,回罢。”
瞧着闻恕挺拔背影离去,沈太后又是沉沉叹。
杨姑姑低头,于是道:“娘娘,皇上自然是情深义重之人。”
声不轻不重冷笑落下,“噔”声,沈太后搁下茶盏,“帝王家,情深害人啊。”
闻恕来时,这句话恰恰好就落在他耳边。
男人脚下顿,径直上前,“儿臣给母后请安。”
见他,沈太后这两日怒意蹭下起来,她口气提上来,忍忍,又憋回去。
他脸色颇为憔悴,捏捏眉心,淡淡道:“更衣吧。”
“诶!”元禄重重点头。
此刻,永福宫。
沈太后手握青瓷茶盏,顺着杯沿下下转动,唇角微抿,神色严肃。
她这两日并不比梧桐殿好过,连着两夜都从梦中惊醒,光是想那日皇帝从湖边跳下,她这心脏便“砰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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