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周围不是病房,有些简单却齐全家具和直线条简约装修。双手被牢牢拷于床头,脚腕上戳着个管子正在输液,因为自己蹬那脚正隐隐作痛。手与脚待遇着实有些矛盾,而这切始作俑者,正坐在床边看他。
两个人对视会儿,都心情复杂。
李微挑挑眉梢。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水流从王珏嘴角溢出来,直流到骨瘦如柴颈窝。他脸瘦得凹陷,已不成样子,早就不符合大众审美,不过对于厌恶圆润李微来说,也算难得顺眼。不过那双完全睁开还在眨动眼睛在熟悉脸上倒显得有些生分——浓密睫毛拥簇着双与倔强神情格格不入桃花眼,随着克制又连绵咳嗽轻轻地眯着,竟然活灵活现起来。
像是画龙点睛,多这双眼睛,其他五官便黯然失色,记忆中空缺块脸也完成最后收笔。他真活。
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开腔:“睡三天,终于愿意醒?”
棺外有着形形色色人群,有人狂笑,有人痛哭,有人开枪,有人惨叫,有人急刹车,有人咚咚咚地磕头。只有他动不动。
他想仔细观察四周,眼前只有片黑;
他想伸出手,发现手被禁锢在头顶;
他想大声喊,发现嘴里空荡荡,没有舌头。
他慌,伸出脚用力蹬——
【6】
,终于,喝到水。
吨吨吨。——王珏
晃。
鼻腔里是木质香气。
王珏皱皱眉头。他第次边瞧着他脸边听他说话,时竟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回到受制于人境地。他瞟眼被拷得太久早已麻痹手,自嘲地冲他笑道:“至于吗?”
这是李微第次听他
把自己蹬醒。
王珏回到现实,眼皮似乎被分泌物粘住,抬不起来。他迷迷糊糊地喘着气,像只水分被榨干橙子,渴得冒烟。他抿着嘴唇,在干皲裂伤口上反复舔舐挤出些血,以润湿自己干枯舌头。当他再次要去咬那个小伤口时,耳边传来个朦胧声音:“张嘴。”
他凭着本能下意识照做,股细细水流进口腔,他贪婪地口接着口咽着,直到喝饱,才慢慢睁开眼睛——
李微举着只鹅颈瓶,正喂他喝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王珏顿时呛水,咳能有大半年,那架势像要把心肝肺顺着喉咙股脑呕出来。不过他挨过最激烈咳嗽后,就边咳,边迅速打量四周,以看清自己处境:
晃。
皮肤感受到阴冷潮湿空气。
“咚”得声,阵短暂失重感袭来,他感觉自己停下来。
王珏睁开眼,面前片漆黑。
狭小空间里,稍有动作就四处碰壁。他竟然躺在口……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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