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说是想让别人相信你没那容易,潘兄,你想想,五六年前才多大?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而且在城里又没个产业。你要是税户,你敢把银钱给,让去帮你代交税钱吗?”
“不敢!打死也不敢!”
“这就是。”韩秀峰提起茶壶又倒上半碗茶,苦笑道:“那时为让人家信,真是磨破嘴皮跑断腿。人家保歇坐在官仓附近等,只能走几十里山路下乡,挨家挨户谈,而且谈十户能成户就不错。”
“后来呢?”潘二好奇地问。
“这跟你家开当铺做买卖没啥两样,只要成家就会有第二家第三家,信誉也就这慢慢来。”
韩秀峰件件桩桩交代,堪称事无巨细。杨家父子生怕有所遗漏,竟问韩秀峰找来笔墨纸砚边听边记,听得很认真,记得很仔细,就这不知不觉上午过去。
杨家父子用布包好满桌子账册和公文,千恩万谢地离去,走时留下三张钱票。
潘二眼尖,杨家父子走远便忍不住笑道:“四哥,堆账册就能卖上百六十贯,折银少说也有七八十两,你这买卖好做,这钱赚得真容易!”
韩秀峰跟杨家父子交代上午,说得口干舌燥,从角落里提起茶壶倒碗凉茶,连喝几大口,这才擦干嘴角问:“潘兄,你以为卖只是堆账册?”
潘二是同兴当少掌柜,别看整天游手好闲,其实精明着呢,刚才只是装傻充愣。见韩秀峰紧盯着他,生怕被小瞧,干脆坐到八仙桌对面也倒上碗茶,端着茶碗道:“当然不只是堆账册,你卖是饭碗,把饭碗卖给他们。”
潘二心想原来保歇
让他倍感意外是,韩秀峰竟长叹口气,喃喃地说:“就这把饭碗卖,真有些舍不得。”
“有啥舍不得,你眼看就要去京城投供,那些账册留着也没用。”
“话虽这说,但你不晓得这饭碗来得有多不易!论保歇,保歇人多,连官仓附近那些客栈茶馆伙计都敢拍胸脯给人打保票帮着去纳地丁银。开始说得天花乱坠,千七八百钱折两银子,火耗只要四成五成,等钱到他们手里就又变,最多能算到八成九成。遇上这种事,民户欲哭无泪,钱已经给出去,他们再索要那些给还是不给?”
韩秀峰喝完碗里茶,接着道:“这还算好,不管咋说多算三四成火耗,地丁银总算纳,不会被比责。最可恶是那些拿人家钱却不办事龟儿子,给税户份假收据却不代税户纳税。衙门要是追究,他们就溜之大吉,税户只好被迫交纳拖欠税钱。”
“这种事听人说过,们走马以前也有人上过当。”潘二摸摸下巴,又沉吟道:“难怪爹说外面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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