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可有吃食?”赫连广瓮声瓮气,嗓音粗嘎,许是连夜马不停蹄赶回来。
陆明月眉头锁着,别开眼,隔半响冷淡道:“锅里还有些冷食。”
赫连广应声,拍拍脏手,转声迈去厨房。
锅里只有几个硬邦邦馒头,是嘉言吃剩,赫连广灌口凉水,就在烧火矮凳上蜷腿而坐,抱着屉陇狼吞虎咽起来。
陆明月站在外头,隔着挺远看他吃东西,那大个男人,弓着身子蜷着脚,窝在小小张凳上。
清净窄巷,名曰功德巷,这功德巷是济光寺产业,老和尚们把房舍出租,半赁给坊里做私塾,另半赁给寻常人家。
陆明月在功德巷里住好些年头,她个带孩子寡妇,图是个免于被人嚼舌清净,又看中隔厢私塾,思揣孟母三迁功效,也期望嘉言多沾沾学堂里勤学上进气氛,收敛玩性。
赫连广到家时,院门紧闭,寂然无声。
男人也不敲门,在人多高土墙猿臂伸,拧身稳稳落在院内,自行开院门,把马牵进院子。
嘉言早起出门玩耍,只陆明月人在家,正盘腿坐在窗下做衣裳,听得院里声响以为是嘉言回来,喊道:“嘉言?”
她是汉人,生于江南春水连绵姑苏城,年少家中蒙罪,举家来河西充塞,虽在边塞生活十多年,骨子里还是南边人挑剔,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茗茶品香,男人要工琴棋书画,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毫无存在感男主女主就要见面啦!!!
无人应她。
倒是马声长嘶,踏踏蹄声敲在石板上,然后是男人沉稳脚步声,也不怎重,却敲钟似得回荡在耳里,她不知怎心里突突急跳,慌乱下地。
院子里,赫连广披着身脏兮兮毡袍,蹲在地上解着马蹄上木蹶。
男人听见脚步声,抬头,眯眼上下打量她。
他身材极高大,眉眼深邃,瞳色很浅,有点泛蓝,盯着人看时候便带着直勾勾意味,肆无忌惮让陆明月觉得浑身不适,又有些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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