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小心。”赫连广贴着她身后,低声道,“别摔。”
他手掐在她腰间不松开,隔着厚衣裳,她尤能感知那手力道,牢牢握住她腰,就像他眼神,从不收敛尖锐和放肆。
她全身都支撑在他只手掌之间,颤栗从他箍着她腰肢那块肌肤开始蔓延,迅速爬满全身。
陆明月慌乱站好,挥开赫连广手,紧紧抓着嘉言往前走:“好好走路,小心脚下。”
“阖家团圆。”
“身体康健。”
“学问长进。”
“酒足饭饱。”
众人哄堂大笑,夹菜喝酒,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日里太素净,这样好好装扮起来,岂不是个好模样。”
“你可别折煞,自己长什样,自己还不晓得。”
身旁几个大小孩子都笑着说好看,李娘子此时对镜瞧,也觉得比平日模样顺眼百倍,又瞧见身边替她贴鬓花春天,面容如玉,眉眼如漆,更觉得青春可贵,时间无情,转念想自己这半生,身不由己,时时受苦,也不知还剩下多少时日,不禁悲从中来。
李渭和赫连广听见侧室片喧笑,从耳房出来。两个男人个疏离冷淡,个端方温厚,不解问道:“说什有趣事情,开心成这模样。”
“好看吗?”陆明月笑嘻嘻问。
饭后妇人收拾厅堂,男人喝过几盏酒,孩子吃过饴糖,听窗外风雪之声越来越低,陆明月拢拢衣裳,带着嘉言从李家告辞出来。
街巷无人,冰晶世界,阒静无声,陆明月喝过几杯热酒,身体发热,牵着嘉言脚深脚浅走在雪地里,被朔风吹,酒气上涌,朦朦胧胧好似当年她爹娘牵着自个看戏回来,走在月明风清月夜里,明晃晃清凌凌夜晚,如眼前。
突然又回过神来,哪里是姑苏城绵软春风,她牵着嘉言走在功德巷里,风停雪歇,寒冷侵骨,赫连广在后,手里拎着皮灯笼,照着她和嘉言在前头走。
“哎。”
陆明月突然哎呦声,脚下个不稳,连带着要牵着嘉言往下摔——只稳如磐石手扣住她腰,把她几要摔下去身体拉回来。
赫连广被她这笑容轻轻蛰下。
李渭尚未反应过来,却在某种感觉下迫使自己点头说道:“好看。”而后看着大家簇拥着李娘子,才意识到自己妻子有些不样,他诚实道:“很久没有看见云姐这样,很好看。”自他从小到大,云姐直就是病着,脸色苍白,神情委顿,鲜少有正常人那种健康红润气色。
屋内明亮温暖,酒肉香气扑鼻,男女老少坐定时,阿黄贴着门窗汪汪叫起来,原来风雪又至,沙沙拍打着门牖,万家灯火,小小,都在雪怀抱中。
人人都端着酒杯说祝词。
“日日是今日,年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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