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将和她略说几句话:“昔年你父亲在这甘露川,性子好,人缘好,旬假有空,们起入山猎狐猎兔,吃肉,那些皮毛你父亲还能做成硝皮,说要攒起来给家里人做件裘衣,闺女,你爹爹在这里,可心惦记着家里呢。”
春天闻言落泪。
她走过爹爹走过路,坐过爹爹曾经喝酒酒馆,见过甘露川深紫如冻夜色,也涉足过清晨第缕阳光下,满地青草挂着沉甸甸露珠,几步就把衣袍打湿,最后抱着爹爹骨匣,其余二十二具不知姓名骨骸都埋入甘露川坟茔场。
这里已经埋有成百上千具尸骨,或许,有天他们家人也会来,将深埋在此地骨骸迁回家乡。
有人小声说话:“如若小春都尉当年没有贪功,听从军令行事,没准现在还活好好。”
,她也总该知道你在哪儿,你为何而离家。”
春天吁口气,轻轻攥住他只手,李渭回握住她:“走吧,去看看你直想来地方。”
甘露川是片被雪山群峰围拱广袤绿野,有浩瀚湖,有蜿蜒大河,有潺潺溪流,有葳蕤群林,有战马奔腾牧场、有禾苗葱郁农田,有人车络绎进出戍堡,有军甲雪亮操练军队,有驱使牛羊牧羊人,是世外桃源,也是人间仙境。
是父亲信上所说:“甘露川绿野无尽,碧天如玉,沃土甘泉,牛羊肥美,甚惬意。”
是夜歇在戍堡内,戍堡靠近兵营,是甘露川大小守将居所、也有驿站、邸店、仓廪、库房,进出往来都是军中兵士。
春天满含泪花,低声对李渭道:“要还爹爹清白。”
李渭抚摸她黑发:“会。”
离开甘露川那日,她神色极其平静,回头眺望这群山中方净土,挥挥手,喊道:“甘露川,后会有期。”
李渭看着她,在瞎子巷时,她面容平静又安宁,眼里却蕴含忧郁,走到如今,她神色未变,眼里光彩却截然不同,坚毅而镇定。
人总会慢慢成长,她离家出走时,尚是个无知无畏孩子,此番再回去,已经是
灵车驶入戍堡中,沿路兵士皆是习以为常,对这阵架不以为奇,沿路有人问:“是那支营队骨骸?”
“五六年前,追击突厥沙钵罗部,战死在曳咥河小春都尉部属。”
大多数都是近年新招募新兵,不知往年之事,对着灵车施礼而去,极少有认识小春都尉老将,哎哟声:“原来是小春都尉。”见灵车后跟着名十几岁豆蔻少女,观其容貌:“这是小春都尉家眷?”
“是小春都尉女儿。”
春天敛衽,听见那老将道:“眉眼间依稀能见小春都尉模样,昔日起喝酒吃肉,小春都尉最爱提及妻女,这下可好,终得见,果然不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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