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渭和她相视笑,被他牵着手,带上前说话。
墨离川有她人生中另段极度纯净岁月,那时候还没有孩子,只有他们两个人,新婚燕尔,耳鬓厮磨,朝夕相处,他再重新带她看过朝阳和晚霞,星辰和月色,春夏秋冬,年四季。
墨离川依附墨离军而生,居住甚多,大半为吐谷浑人,也有食肆、酒铺,每逢月初还有很热闹集市,附近牧民都会赶来,兜售自家物产,还有货郎不辞辛苦,挑着香粉首饰前来,每每都被爱俏吐谷浑妇人们团团围住,顷刻所带货物兜售空。
吐谷浑人淳朴又彪悍,墨离川是广袤沙碛中小小块世外桃源。
李渭重入墨离军,拜见陈英将军,也重逢虎向南,再习骑射,对他而言,是重遇年轻时光。
渭去墨离军。
“墨离川生活清苦。”他再三和她说道,“害你吃苦头。”
他确不舍把她留在长安、留在甘州,只能自己随身带着,养着,疼着。
她又如何肯离他,两人骑在马上,她坐在他怀里,仰着张明艳脸庞,兴致勃勃道:“直想来墨离川看看,这下如愿以偿。”
墨离川,早就准备他们两人新居,两人带着鄯鄯,从甘州出发,最后来到山坳中墨离川。
春天带着鄯鄯,收拾住所,清点厢箧,薛夫人想法设法补偿她辛苦,早前已托王涪在墨离川准备不少东西,她推开新居第刻,被塞满坑满谷器物用具吓目瞪口呆。
偌大个家,春天和鄯鄯哪能收拾过来,李渭在当地找个吐谷浑嫂子,帮忙做些家里活计。
军中操练再繁忙,每夜他总要归家看看她,夜半归,未亮走,实在忙碌不得归,也要让人带个话回家,让她心安。
军中旬假,李渭多带着虎向南来家玩耍,当年虎家哥哥已然是个矫健蓬勃兵将,归在李渭麾下,看见春天那刻,
这是年中生机勃勃夏,她和他共骑追雷,路过绿草迷蒙河西牧场,趟过雪山融化潺潺溪流,摘过酷热沙碛里芬芳撩人沙枣花,走过野草漫至天际荒野,最后看见村头片如云绿林,下马。
墨离川有条赖以生存河流,正从绿林中潺潺绕出,日光和绿意,都洒在河面之上,点点碎金,片片圆绿。
还有左右两条自雪山化出溪流,跳跃着穿梭在绿林之间,三水交汇浅滩,绿草蒙茸可爱,鲜花娇嫩芬芳,有浣衣妇人,头簪金花,三三两两,挽袖光足,边说话边玩笑,顽皮孩童在凫水,猛从水中窜出个光溜溜小脑袋。
妇孺看见外人来,停住动作,眼里满是好奇。
春天这刻终于知道,她人生,将和河西这片土地息息相关,她不是过客,是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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