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榖声在耳边嗡嗡作响,明檀越想越气,甚至还有些心口发堵。马车“吁”地声停在启宣门外时,她仍陷在烦闷情绪中难以自拔-
官眷进宫,车马侍婢都是不可随入。裴氏递诰命牌子,又由宫中嬷嬷查验过是否携有利器,才有内侍来引她们前往今日设宴雍园。
大显
自古以来,续弦难当。明檀是先夫人嫡出之女,后头还有强势外家撑腰。裴氏刚嫁入侯府那几年,惟恐旁人给她安上个“刻薄失母孤女”罪名,看顾明檀比看顾自家侯爷还要精细。
这些年来她未有所出,本该担心侯府主母之位不稳,可因她与明檀关系亲厚,在上京贵夫人里得个“贤慈”好名声,这侯府主母倒是做得稳稳当当。
因着这番缘由,再加上裴氏自个儿也颇好声名,有心者稍加留意便知,夸她旁都不如夸她与明檀感情深厚来得讨巧。
这会儿裴氏心里被奉承得极为熨帖,只不过明檀却因沈画出声,心情急转直下——
无他,沈画寄居侯府这半年,明檀与她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背地里却没少互别苗头。
欣赏美貌所带来好心情直持续到出府入宫。
二门外,车马早已备齐。明檀捧着暖手炉姗姗现身时,侯夫人裴氏与表姑娘沈画已在车内端坐。
见明檀解下斗篷,垂首钻入马车,裴氏眼底浮现出些许笑意:“阿檀,快上来。”
待明檀坐定,她又温声关切:“斗篷怎解?天冷,仔细冻着。”
“车里暖和,这会儿不解,待会儿下车就该冷。”明檀笑得眼睛弯弯,乖觉地回握住裴氏,“叫母亲好等,原是罪过。”
这会儿听到沈画那把腻人嗓音,明檀就止不住想起自个儿那桩糟心婚事还有府里丫头传那些闲话。
那些闲话传得甚为离谱,但她也不敢肯定毫无可能。
毕竟昌玉街那位常年在外征伐,怕是没见过几个美人。这些个不通文墨武将又惯爱附庸风雅,恨不得纳屋子才女来证明自己并非莽夫——她爹便是最好例子,外任还不忘带上柳姨娘吟诗作对。
要是沈画入昌玉街飞上枝头,她却因未婚夫背弃黄婚事,那她明家小小姐岂不成上京城里最大笑话?
眼瞧着还没怎,那些小丫头便能如此编排,若此事成真,不铰头发去做姑子,这上京恐怕都没她明家阿檀立足之地!
裴氏轻嗔她眼:“什罪过不罪过,今儿上元,可别说这话!”
“是,女儿知错——”明檀往裴氏怀里靠靠,还拖长尾音撒个娇。
裴氏无奈地点点她额头:“你呀,惯会卖乖!”
坐在对面沈画见这幕,掩唇浅笑道:“舅母与表妹母女情深,真是叫阿画好生羡慕。”
裴氏不由得含笑看眼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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