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你
个旗人姑奶奶，跟着捣什
乱来着……”奕欣苦笑着将脸缓缓转过来，看着秀宁：“丫头，
这伸腿瞪眼，就苦
你……溥玮那小子明白，不是个溜儿，可是该着他袭爵，有什法子，你还是找个好地方安置吧，给你留俩钱，百八十万总有，饿不着你
。那老嫂子在，也不会亏待你……别想太多，亏心血，命不长……”
说罢他又将头缓缓转回去，谁都不看，只是喃喃自语：“天变……天变……”
声音越来越轻，转至寂静。
公元八九四年九月十三日夜，恭亲王奕欣，薨。
※※※
旁边，静静看着这个疼她十几年六爷爷。
她未施脂粉，长长柔顺黑发披下来，只因为奕欣喜欢摸摸她头发。这些日子守下来，秀宁身子本来就不强，现在更加弱不胜衣。只有双大眼睛还是清澈如水。
门外突然有点什响动，奕欣也慢慢转过头来，低低问：“怎？”
秀宁侧耳听听，浅浅笑：“六爷爷想知道？”
奕欣苦笑：“趁着有点精神，多知道点儿是点儿吧。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
颐和园乐寿堂内，仍然是片死寂，大家都呆呆听着雷声大雨，看着泥水也似雨点，倾泻在颐和园内外，入眼之处，片灰茫茫，出门十步，即不可见人。
雷声渐渐小下来，屋内还是无人说话。却听见远处似乎有种声音，直上夜空。仔细倾听，似乎是许多人聚于处哭喊呼叫声音！
慈禧终于动下，看眼李莲英。李莲英会意，白着脸就走出去
他胸口跟拉风箱似，这几句话，说得费力无比，几欲断掉。秀宁笑笑站起来：“那去问问。”
她走出门后不会儿就回来，还是坐在奕欣旁边，细心又摸摸奕欣额头，看看有没有潮热。看奕欣直瞅着她，才笑道：“没什，日本人炮轰大沽，夺炮台，消息从天津直传到这里，听说满朝*员，还有士子们要去颐和园外叩阙，请皇上太后下令天下勤王呢。”
“嗐，这种天气……”奕欣咕哝声儿，半晌后才低低道：“那……徐凡就回来定。”
仿佛回光返照般，他说话声音也变得稳定清晰起来：“鬼子再厉害，爱新觉罗家江山倒不，那老嫂子，比谁都明白……可是大清现在，却架不住内里面有个得天下之望权臣呀，人心思变……徐凡，这望算是养起来……鬼子逼在大沽口，只有先挡下再说，不然谁那里也过不去哇……天变，天变，还好不用瞧着……”
秀宁眼泪滴滴掉下来，却没有哭声，她低低道：“六爷爷，这爱新觉罗家，替你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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