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虎没话说,老头子知道王五硬气,想想看,他要是向徐凡开开口,还担心生计?徐凡那义托生死兄弟都不开口,还能在京城化缘?如果这些都不是问题,那五爷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打拳耍刀,在屋里叹气,又为什在愁?
想起这个,老头子忍不住在心里又埋怨起谭嗣同。到京城,就来会
子,条铁尺独战过十来条壮汉,哪受得这个?
会友当初受徐凡牵连被赶到天津,后来没事儿,大家就迁回来。帮老弱,再接不生意,王五又硬气,不愿意接受接济,大家就过苦日子吧。好歹老哥们儿在块儿,心里头倒是平安。
正有十几个其他镖局年轻汉子经过门口,见着王五敦实身影,都忙不迭站定行大礼:“五爷,您清健!出来遛弯儿?”
王五脸上已经少很多风霜之色——在家呆久。也略微瘦些。可是日子再难,他也没断打熬筋骨,腰背笔直在那儿站,仍虎虎而有大豪意气。只是眉宇之间郁郁神色,总难消散。看见这些小伙子行礼,他笑着摆摆手:“才保完夜宅?也不回去躺倒挺尸,又去逛天桥?腰里有几个钱,就留不下来?”
“钱这玩意儿烫手,早花完心里早踏实,五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小伙子们笑闹着和王五答话。
“都滚蛋!晚上保宅时候儿,瞧你们还能不能眼睛睁着!”王五挥手将那些小伙子赶走,回头对陈虎道:“师哥,您看着门户,去去就来。整天儿小菜饭,蛔虫都饿瘦。”
陈虎没答话,看着王五:“五爷,又去当当?宣德炉,插瓶,压箱底儿皮货,您当多少,咱们几十号老爷们儿,拖家带口,坠着您喘不气儿,这话怎说来着……”
王五笑:“这话犯不着说!卖命时候要大家伙儿,当当时候儿就不要?什道理嘛!两代师兄弟师大爷,谁也不能辈子过年不是?王五在,会友就倒不!”
陈虎表情苦涩,缓缓开口:“五爷,您情分咱们都记着。可是现在你整晚整晚睡不着啊……谁都知道你愁。现在年轻后生都送去禁卫军,虽然还咱们会友牌子,但是生意却没法儿接。五爷,要想会友翻身,就两条道儿,是咱们去南方投徐大人,顾嘴就不能顾脸……二就是把那些后生都叫回来,多少人家里两辈子在会友,您发句话,他们敢不回来?陈德这小子不回来,先打断他腿!”
王五听连连摆手:“不能不能!小子们才奔上前程,干又不是对不起祖宗事情,个小破镖局子,能叫他们回来?再说老师哥,就算犯愁,也愁不是这个……真要顾嘴不顾脸,王五开口在京城化个缘,吃个三年也没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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