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只是垂首不语,脸上汗落得更加急。
“……从去年数到现在,就安生过没有?翁同龢赶走,又来个谭嗣同,现在又是文廷式!当初急疯心,下就把那姓谭提拔起来,恨不得有什兵都给他。不是为对付徐凡,是要老太婆命!瞧着吧,反正他是皇上,就随他。不冲着他,还冲着列祖列宗呢!徐凡总得有人来挡……谭嗣同说实在,还算有良心,在这儿说句,他比你明白!没跟着你瞎闹,门心思练兵筹饷。也没分什他是谁提拔上来,是谁大臣……只顾着给能干点儿事儿大臣撑腰把子……
你倒好!谭嗣同没跟着你瞎闹,你要变出个文廷式出来!在背后不知道转多少腰子,王公大臣,旗人参领都撺掇起来
天都塌下来这场惊乱。
谭嗣同带兵入京,封锁交通。虽然上请罪折子,也无兵卒进入颐和园。但是有段时间,颐和园里头真跟疯人院没什区别!
太监宫女们四下乱跑,有朝梁上扔绳子准备上吊。有试图开库卷几件东西就跑。护军们也吓得尿裤子,兵器仪仗在园子几个门口堆得跟小山也似。满地都是丢下护军衣服,溜至少半。李莲英急赤白脸四下乱跑,到处找人,要准备车马轿子,护着老佛爷出园子,离开北京城。
稍微安定下来以后检点下,已经吊死就有五六个!
等到步军衙门协办大臣杨锐带着谭嗣同手底下几个心腹,再加上临时在总理衙门抓到几个大臣进园子给老佛爷,给皇上磕头请罪,这才平复下来。
饶是如此,颐和园里头,还不时有长声短声哭叫叹气声音传出来。让每个人都觉得心神都不是自己,什事情都不敢想,什东西都靠不住。
光绪跪在慈禧面前,已经足足有两个钟点。他身子本来就弱,跪这长时间,再加上前些时候那大喜大悲刺激,现在已经是眼前阵阵发黑,脸上身上,虚汗不住朝下滚落。
李莲英看看光绪那样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从鼻子里头发出声嘲笑意思再明显不过冷哼,轻轻趋身对慈禧道:“老佛爷,皇上也知道错,千错万错还不是谭嗣同这二曹操?该让皇上起来……”
慈禧猛翻身过来,脸上宫粉没搽匀,露出点点老人斑。眼神里头全是满满恨意与嘲笑,尖着声音大声道:“知道错?差点儿就没让人进园子里头把脑袋砍!”
她翻身坐起,长指甲几乎戳到光绪头上,指着他破口大骂:“……想从这儿拿权,什帝党后党……什时候要过这权!当初抱这孩子过来当继皇帝,没想到抱个白眼狼过来!你这举动,什时候没瞅在眼睛里?只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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