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这些年在京城呼风唤雨,早已忘怕是什滋味,指点个后辈毫无顾忌。武定侯说完陆珩,淡淡瞥傅霆州眼,说:“陆珩敢这狂,无非倚仗他和皇帝起长大。皇帝少年老成,但偶尔也需要同龄人说说话,陆珩抢占先机,你也该加把劲。”
傅霆州低垂视线,露出受教之色。武定侯呵斥完后,又转脸色,叹道:“明白你顾忌,这种事急不得。你和皇帝没有童年情分,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这里面分寸定要拿捏好。”
傅霆州适时说道:“晚辈年轻,没什经验,还请武定侯赐教。”
武定侯很满意傅霆州上道,他脸上露出自矜笑,拈着胡须道:“官场是冷板凳,要耐得住性子才能坐出名堂。有时候你自己跌打滚爬十年,不如老人提点句。在你这个年纪时,还在军营里跑腿呢。你年纪轻轻就成侯爷,顺顺畅畅进官场,起点比和你祖父强多。只要安排好,日后必前途无量。”
傅霆州意识到武定侯要说什。他垂着眼睛,
你要多注意,不要出疏漏。”
傅霆州点头:“明白。”
他说着朝队伍最中央御辇看去,皇帝乘坐辇车由锦衣卫护送,锦衣卫之外才是五城兵马司官兵,傅霆州负责部分便是右路。但现在,傅霆州直觉御辇外护卫走向不太对,皱眉问道:“今日锦衣卫是谁当值,怎巡逻和往常不样?”
武定侯年过五旬,身体已经发福,骑在马上早不似当年矫健,但那双鹰隼样眼睛依然能看出是从军之人。他脸上皱纹纵横,嘴角两侧刻着深深纹路,让人望而生畏。他声音同样低沉沉,听不出情绪:“是陆珩。刚才皇上有兴致,放弃御辇,想要骑马。陆珩陪着皇上跑马去。”
傅霆州没出声,眉毛稍稍抬抬。难怪他觉得锦衣卫走动方向不对,原来,辇车里是空。
涉及皇帝,这事不好置评,傅霆州轻轻笑下,道:“难得皇上兴致好,陆指挥使亲自做陪,安全应当是无虞。”
傅霆州清晰地听到武定侯冷冷嗤声。武定侯自恃功高,认为京城武官都该以他为首,但是现在,个二十出头年轻人频频挑战他权威。武定侯抬起边唇角,脸上不屑之意昭然:“这样最好,真要是出什差池,多少人要跟着他掉脑袋,他担当起?”
傅霆州垂下眼睛,没有应话。官位做到定程度,无论有没有前仇旧怨,最后都会变成仇人。前几年武定侯还说过陆珩好话,到现在,就已经完全成仇。
陆珩势头太猛,这段时间接连破获两桩大案,风头无出其二。文官,勋贵,以及锦衣卫内部,已有许多人看不惯他。
有些时候,太早起跑,未必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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