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她咋掉下来。”蒋胜扭过头对刘路说,“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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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衡南披着外套坐在柔软大床上,条
他模糊地记得,他被高利贷逼得在外东躲西藏时候,有天妈打电话来,让他回家。
天上簇拥着灰云,空里飘着绵绵细雨。门开着,妈坏掉左胳膊摊在桌上,端着皮,另手操着筷子,慢而安静地在包饺子,饺子包得鼓鼓囊囊,在簸箕上个挨着个。
他妈包饺子老是这个样,包得馅儿都快溢出来,生怕他吃不够口肉。
他忽然发现,她头发已掺半数银丝,驼背耸肩,竟像个六七十岁老妪。
“吉祥?”她侧过脸,忙用完好边眼睛惊喜地看着他,“快来,妈给你包你小时候最爱莲菜肉饺。”
“她眼睛上还蒙着纱布,又跑去打工,为什啊?”
蒋胜扶着桌子,把身子倾向他,脸几乎贴在栏杆上:“因为你交女朋友,你要花钱。”
“又没花别人钱。”刘路抬起头,眼里通红,都是血丝,“那是妈,是们家合法收入。”
“好。”蒋胜笑,“你要买车,你们家‘合法收入’不够,怎办呢?你妈只能‘不小心’折掉自己只左胳膊。左手嘛,没关系,右手还可以拿筷子,还可以扫地,洗衣服,干活,是不是?”
“你是你们那群朋友里第个开上小车,那新车你让她坐过天吗?”
他问爸呢,妈只是给他满满拨在碗里,轻声说:“只给你吃。”
然后她就坐在边,口不动,静静地看着他吃。
“妈。”他狼吞虎咽地吃热腾腾饺子,被烫得倒气,“错,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长大以后孝顺你,对你好。”
他妈只是低着头,没有如往常样喜上眉梢。她静静地看着桌面,动不动,好半天,苍老地笑笑:“好啊。”
那天晚上,没有什异常,可等他再见到妈,她就装进警戒线下黄色裹尸袋里,楼下停着四五辆警车,好多人,灯火又红又蓝,闪闪烁烁。
“……”
“你和朋友合伙做烟酒生意,欠屁股高利贷,你拍拍屁股跑,还不钱,结不婚,生不孩子,你装着割腕子,抹脖子,喝药,你想没想过就她那样档案,到哪给你凑钱?”
“次护厂英雄是英雄,两次护厂英雄……”蒋胜转过来,冷笑地看着他,
“工伤赔偿做不假,第二家厂已经是出于人道主义,睁只眼闭只眼没告她,但不会再有企业录用她。她再断胳膊断腿,断任何个部分,都不会产生任何价值,还会被刑拘。你说,她该怎办?”
刘路似乎想到什,咬住牙,脸色发青,后背发凉:“你……胡说,妈……那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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