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再度被拉住,向下陡然拽,衡南惊,唇边再度升上串气泡。耳边已开始衰弱耳鸣。
她开始明白为什丹东将小孩扔到丛林里杀走尸。
濒死之际,被逼到极限,爆发出无穷潜能,两手穿过骷髅空荡荡眼眶,重重甩,用拳头,用脚,用身体缩能用到各个部位,攻击,撕碎,毁灭。
在勾栏里撕开匹华美布帛,盛怒时摔碎粉晶盆子,扔下山崖大石块,那算什?她现在才触摸杀戮本真。
她像是剥去花刺,根根掰碎抓住她指骨,用膝盖猛击下颌,双手抱住头颅,两脚上腾,踩住肩膀,狠狠撕,身首分离,污血迸出,使得周遭环境染得更加模糊污浊,涮涮脚,再远远扔掉那颗丑陋头颅。
河面之下,小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咕嘟咕嘟”串小小气泡吐出,发丝在水中散荡。
她眯眼,撑开眼皮,绿色鬼火,照亮水中飘荡腐烂松针和海草。
眼前是颗大骷髅头,顺着水波上下起伏,黑色头发尚在飘荡,眼珠和嘴唇却已腐烂,露出狰狞齿根,仿佛在森森地笑。
她低头看去,锋利如刀手骨正着按在她心脏位置,已经划伤她皮肤。细弱肋骨,随呼吸起伏,马上就要被折断,喷血,掏出整颗心脏。
恐惧攫住周身,衡南脚蹬出,水下阻力巨大,宛如舞蹈慢动作——但到底蹬在那死尸胸口,他手上松,她也受力向后仰去。
只,慌忙退步,又咯吱咯吱踩住几只,翘着毛绒绒脚,折断长长触须,衡南呼吸急促,嘴唇发白,冷汗往下掉,尖叫冻在喉咙里,被挡住,喊不出来。
呜咽声,眼前白,头栽倒在盛君殊背后,膝盖撞在他膝弯,顺着他慢慢滑跪下去,头发丝黏连在西装背后。
盛君殊赶紧转身捞她,昏人,就像是吸饱水海绵,向地面沉去。
黑影消现,越过他赫然出现在靠墙沙发上,指爪张开,五根手指蜷曲,皮肤皱缩,指甲尖而下勾,竟像某种猛禽。
“今日必取天书。”
你若不死,就得死。
衡南挥舞手脚,拼命地向上游,鬼火照亮水下好似个逃不开噩梦,胸腔酸痛,昭示着氧气已经快被耗尽。
好想呼吸……可若是忍不住张嘴,吸进肺里便是水。
越是此时,越不能慌,不能慌……憋住,不能张嘴。
但该死,她不辨方向。
更压根不会凫水。
啸叫随着飞扑而下,三毛发出破音尖叫,吊灯摇晃,灯管根根炸开。
“嗤”地声。
血如小溪滴滴答答,染红衡南衣襟,盛君殊垫在衡南身上手背被穿出个血洞,金属表盘上溅着几颗血珠,利爪越过他,贯入衡南胸口。
……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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