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眸子慢慢地有焦距,目光落在她脸上,定住,他纤长睫毛颤下,用很小声音回答她:“高点。”
“好。”
她弯眼笑,在眼尾弯下瞬间,她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细密眼角纹,像是腐朽木家具上拉出蛛丝。
不远处,是慕瑶懵懂稚嫩脸。
白驹过隙,蜉蝣生。
“你待如何?”她不动声色地问。
“要慕声留下来,不管你用什办法,要他只认你做父母,瑶儿做姐姐。”
白瑾笑笑。
她明白他意思,怨女力量还在这孩子这里,拿捏住慕声,是对怨女最大挟制,也是他们与怨女抗衡唯资本。
“好啊。”她沉默半晌,带着苍凉笑点点头,“不日将回家趟,求助于爹娘。”
泄出半妖之力,与其母同归于尽,旦做成,便次性解决两桩麻烦事。
她强烈反对,不惜与他大吵架。
她只是觉得,慕声还是个孩子,先前被怨女蛊惑,差点弑父,现在又让他弑母,未免罔顾人伦——即便他有妖血统,至少还有半是人。
在他乖顺地靠在她怀里时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冰凉脸颊触感,肌肤细腻柔软,和慕瑶小时候是样,软绵绵。
而慕瑶年纪还小,从不知道,这世间所谓正义,还藏有很多大人才明白龃龉。
多少爱恨,正误,人妖恩怨,在这刻,都暂时远去,梳头这个动作,似乎变成她生事业。
她将那条皎洁丝带小心地从丝绒内衬中拎出来,仿佛从废墟中拉出线希望。素手将发带扎紧瞬间,终于咳出喉间那口腥甜。
慕声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那
“但你要答应,从今往后,全府上下,谁也不许再提慕声血统,就当他是个普通孩子。”
十日后,白瑾从白家归来,双手捧着只匣子。
匣子里装着白家在极北之地求来月魄冰丝织成丝帛,裁下细长窄窄条。
梳子顺着黑亮头发向下,梳到底,纤瘦手捞起发尾来,握在手里,露出他耳朵。
白瑾与他脸贴着脸,在镜子里看着他漆黑眼眸,语气柔和,像是天下所有给孩子梳头母亲:“高点,还是低点?”
慕瑶畏惧慕怀江,循规蹈矩,只是每隔几天,小心翼翼地问她句:“娘,弟弟什时候能从黑屋子里出来?”
“娘,弟弟怎从来不哭,恐怕是关在菡萏堂里吓坏,为什不把他放出来?”
“娘,弟弟已经七岁,再不练功,就要晚,难道爹不准备把他放出来吗?”
“……”
问次数多,她连搪塞心力都没有。冰雪般小女孩,才是慕家新生希望,而她和慕怀江,早就是腐朽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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