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父亲手,食指跟中指上有很厚老茧,手心还有道没痊愈刀疤。
刀疤快要烂,何川舟小心地用手碰下,从此以后那道伤口就跟灼烫过般刻在她记忆里。
她又将白布往上拉点,寸寸地上移,快要肩膀位置时,周拓行还是不忍心,抱着她退步,浑身发抖地将头靠在她肩窝上,说:“算,算吧。
炽烈太阳将天地照得发白,她偏过头,听周拓行在她耳边说话,大概是说:“别担心,何叔肯定没事,大家都相信他,他还出来工作就知道他不介意。对,你吃饭吗?”
何川舟还没回答,道黑影就在她渺茫视野中直直坠下来。
那沉重撞响,远隔着时空,发出比寺庙里最庞大铜钟还要剧烈响声。紧跟着便是震耳欲聋鼎沸人声。
何旭死之后,何川舟其实没有见过他遗体。
刚坠楼那时候,周拓行拦在她前面,将她往后推,才朝着人影跑去。
子,忽然说句:“何川舟,你没休息好。”
“休息好。”何川舟不解地瞅他眼,“现在不困。”
周拓行又目不转睛地对着她看会儿,摇摇头,神色凝重又语气笃定地道:“你看起来很累。你以前不是这样。”
何川舟垂首坐着。白色衬衫领口被压出褶皱,最上方纽扣解颗,窄瘦肩背叫她显得有些寂寥。她静默片刻,脸上已不见怠倦松弛神色,双目清明,冷静地道:“就是这样。”
周拓行似乎总是在提醒她过去发生事。本来何川舟已经习惯无视,在他出现后又失控地冒出来。
何川舟望着远处那模糊不清点红,心脏失速跳动,整个世界天昏地暗,又流不出眼泪,呆愣愣地站在路口不敢过去。
周围行人越来越多,对着那滩漫出血渍议论纷纷,人墙很快彻底挡住何川舟视线,她只能恍惚听见周拓行沙哑呼喊何旭名字声音。
过许久,何川舟才走上前去,停在人群之外,看着周拓行背被痛苦压得越来越低,几乎伏到地上。
所有嘈杂如同诡谲音符在空中绞杀,而她再没有迈出步,也没有多看眼,转身退到远处。
告别时候,周拓行也没有让她掀开白布,只是让她看只手。
有些确是开心,但回味却是泛苦,且大部分她都不愿意再经历。
“何川舟。”周拓行声音很沉,说到后面越发低下去,变得温柔,又像是裹着心疼,轻飘飘地传过来。
“你还没有走出来吗?”
何川舟手指登时不受控制地抽搐下,被她死死压下后,耳边又出现肖似山呼海啸鸣响。
仿佛那天风从大楼高处,路贯穿街巷,至今仍环绕在她身边,吹得她身心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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