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不改,低低地“嗯”声。
也许是因为方才吹风,陆宴喉咙微痒,便不由自主地咳嗽两声。
沈甄闻声而起,趿鞋下地,忙到杯水给他端来,“大人可是累病?”
在沈甄眼里,陆宴脾气虽然不忍直视,但他“业务能力”,她还是认可。他忙起来时候,时常觉来不及睡,饭来不及吃,她度认为他身子也许是铁打。
陆宴坐起身子,接过来,喝两口,沉声道:“倒是给你吵醒。”
其实个小姑娘,他能有甚弄不明白?京兆府狱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见他都不敢起歪心思,他若真想收拾沈甄,也不是做不到。
威逼利诱他样样都会,只要狠下心,他亦能叫沈甄乖顺地如同笼中鸟儿。
然而他做不到。
况且真给她弄哭,到头来遭罪还是他自己。反观她呢?擦擦眼泪,她还是早睡早起身体健壮那个。
枉他还直认为自己有运筹帷幄本事,对沈甄这份特殊,也不过是因为他这心疾罢。结果呢?上辈子他没这病,他结果也没好到哪去……
莹白月光,将男人身影拽很长。
春熙堂内室烛火虽然暗,但悬廊上灯火却依旧亮,他缓缓走进去,里边儿片静谧,床头银钩落下,帷幔已经垂地,她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
陆宴用眼睛丈量着沈甄背影,不禁扪心自问:就这大个人,十六岁姑娘,就真值得自己上辈子,这辈子,都栽她身上?
想到这,他莫名感到牙根痒痒,连喝两杯凉水,都压不下去心头火。
冷静下来后,他便回想起自个儿近来举动,不论是用扶曼身上香试探她,还是今日用言语试探她,其实都不像是他会做事。
听听这
二十七岁离世,她另嫁他人,真真是极好。
陆宴行至床边,解开腰封,退下华服,略重起躺在她身边,连翻两次身。
沈甄自打成他外室,便练就闻弦知雅意本事,他稍皱眉,她便知道,这人古怪脾气又上来。
她心下动,转过身子,忙将自己被褥挪到他身上,柔声道:“大人,夜里凉。”
这五个字,也不知道是有股什魔力。好似天边仙泉里股暖流,直接灌入他心口,滋润他心肺。
也不该是他做事。
男人眉头凝起,脸色比外面夜色,要沉重多。
话说陆宴这脾气,其实也赖不得他。他自小养尊处优惯,过直是要天上月亮,别人都不敢给他摘星星日子。若不是走科举入仕这条路让他吃些苦头,还不知他会是怎样秉性。
说起来,沈家这位三姑娘,大概是头个让他无法招架。
别说无法招架,陆宴甚至觉得自己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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