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信,放到怀中。
算。
见字如面,又是摧心肝疼。
长久无声,陆宴忽然觉得这屋内,若是只有个人呼吸声,实在过于冷清。
股寒风透过窗牖飘进来,幔帐摇摆,他恍惚间好似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朱唇黛眉,顾盼神飞。
陆宴抬手轻轻抚着案几上山茶花,瓣瓣,那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男人,倏然自嘲笑。
这株你留下山茶花,在你离开第二个冬,悄然绽放,沈甄,陆宴承认,确实舍不得,你嫁别人。
他坐回榻上,随意摆弄下玉枕头,忽然看着封信,封没拆封信。
他瞳孔震,将信攥在手中,想打开,却又放回原处。
就她那点心思,她会说什,能说什,他会不清楚吗?
她离开长安,同长平侯去她口中,天很蓝,云很低漠北,他每每在心里恨她那份决绝,耳畔都会想起从前他对她说过那些话。
“沈甄,你不是不愿意吗?”
“你当非你不可?”
“你这挑食毛病不知道改改?”
“你这矜贵吗?”
给大人画幅画可行?”
他板着脸点下头。
他知道沈甄画工极佳,画出来人像跟真般。看着她认真落笔样子,坐在她对面他,不免有些期待,她会给自己画成什样子。
哪成想,这纯良无害小人肚子里也有坏水。
她竟画自己方才恼怒时样子,蹙着眉头,抿着薄唇……眼里不悦画清二楚。
“大人。”她轻声道。
陆宴想,醉意微醺便是这点好。
他拍拍身侧,笑道:“坐。”
陆宴将手放在她腰上,隔着七百多个长夜,隔着数万里路,再次,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他吻
感谢他救过她。
感谢他帮她弟弟、父亲……
最后再加句,若有来生?
男人苦笑下。
可他从不信来生。
“嗯,上次是你弟弟,这次是你父亲,你觉得,本官是你什人?”
“以后若是无事,别叫棠月往这递消息。”
“长平侯,你见他作甚?”他气得咬牙,“你拎清自己身份吗?”
每回,她都不敢顶嘴,每回,他说完便后悔。
只是三年前他不知道,自己会为个人疯魔至此,不敢思,不敢念,他怕愈陷愈深,怕回忆里,还残留她余温……
他怒极反笑,便掐着她腰问,“沈甄,在你眼里就这幅样子?”
小姑娘在他怀中回身,抱着他腰脸狡黠,“大人说句公道话,像是不像?”
往事不可追,锥心刻骨。
她用漫长而又短暂三百多个日夜,攥住他心,随后笔划地刻下属于她名字。
试问,他能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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