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坐在玉石长案之后,执笔练字。他还不太适应这个温度,身上寝衣单薄,竟是夏衫。他未着袜履,长足赤着踩在柔软雪色绒毯之上。
玉石长案旁那个巨大青瓷鱼缸不见,换成只幼童高羊脂玉牛雕摆件,在昏黄灯光下泛着玉质特别柔光。
沈茴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裴徊光握笔指上。
裴徊光等会儿杵在门口人还是既不进来,也不说话。他便先开口:“娘娘今日穿里裤吗?”
沈茴蹙蹙眉,垂下眼睛,小声说:“疼。”
这次从暗道出来之后,穿过片玉檀林,那道青藤相盘月门,是沧青阁西南角侧门。
小太监顺岁站在檐下候着,待沈茴走近,弯腰打礼,他毕恭毕敬地为沈茴推开门。然后又笑着对灿珠说:“灿珠姐姐,夜里寒,别在这里候着。去侧间安歇便是。”
安歇?
沈茴脚步停顿下,才抬步往前走。她迈进门槛,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继续往前走,踏上木梯时,才恍然大悟。
沧青阁从楼开始,地面铺着白狐皮绒毯。墙上也悬着崭新锦绣壁毯。沈茴抬手拂过墙壁,壁毯后传来缓缓椒热。
暗道里黑漆漆,也静悄悄,沈茴只能听见自己和灿珠脚步声。实在是有点瘆人。
“娘娘,咱们这是要去哪?要不然,先让宫人摸摸路?这路瞧着阴森森,也不知道通到哪里去。或者咱们再多带两个人?”灿珠小声说。
“灿珠,你闻到玉檀味道吗?”沈茴怕自己产生错觉,让灿珠来确认。
灿珠愣愣,再仔细去闻,果然闻到玉檀寡淡香气。她点头:“是,是玉檀味道。”
灿珠也不是个蠢笨。显然也隐约猜到什。
“什?”他分明已经听见,却还是再问遍。
“还疼着。”沈茴微微提高丁点音量。
裴徊光这才抬抬眼,瞥眼立在门口沈茴,又收回视线继续写字,道:“是娘娘硬拉着咱家手乱戳,如今伤着也是咎由自取。”
火盆里银丝碳徐徐烧着,温柔送上洋洋暖煦。
冰寒十余年沧青阁,生火。
温暖如春。
沈茴站在楼梯上,望着火盆里烧着火焰好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她走上六楼,望见裴徊光映在门上身影。她推开门,却没立刻进去,只站在门口望着远处他。
沈茴站在原地,沉默着。
“娘娘?”灿珠去问沈茴意思。
沈茴望向前方,这条路黑黝黝地通往看不见尽头地方,不知长短不知出口,但玉檀味道无孔不入。沈茴犹豫小会儿,继续往前走。
当从暗道里出来,沈茴迎着夜里凉风眯起眼睛,望见山与树掩映后七层阁楼。
沈茴以前来沧青阁时,走是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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