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所为,姬无镜大步走过去,将人扶起,难得严肃地说:“称呼错,礼数也错。”
温静姗全无当年风华,只剩为人母卑微:“你担得起这跪,若不是你,与星漏早就不存于世。”
姬无镜笑笑,随口道:“翻旧账没什意思,若没殿下也没姬昭今日。”
姬无镜又吩咐两个丫鬟到温静姗身旁伺候,然后闷闷不乐回到寝屋,见顾见骊不在,问下人,直接去西间。他推门进去时,顾见骊正攀着浴桶边儿,歪着头问旁
出屋,温静姗重新拿起拐杖,落荒而逃般快走,奔到庭院中树下,伏在树干上恸哭。
上次这般恸哭已是五年前姬崇去时。
姬无镜坐在台阶上,垂着头,阴沉眼底看不出情绪。他默不作声地等很久,才起身走向温静姗,道:“安排您先歇下,明日白天让星漏见您。”
温静姗有些意外,她不敢置信地问:“可以吗?、不用现在就走?怕……怕连累他……”
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下来。
再用拐杖,只凭小荷搀扶着,更加费力地步步往里走。她终于走到床边,看见熟睡姬星漏那瞬间,眼泪簌簌落下来。
天下母亲哪个不想日日守着自己孩子?可她在逃亡路上产下这孩子,孩子出生时,她夫君死,她家中满门遭屠,孩子不到满月也被抱离身边。
眼泪怎也止不住,同止不住还有五年想念,和五年心酸委屈。
眼泪那多,可她不敢哭出丁点声音来,免得吵醒姬星漏,她只好紧紧咬着唇,咬出血印子来。
她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她正是因为担心连累姬星漏,才犹豫很久要不要来看他眼。千里之遥,思子之苦,缠她五载。也正是因这道苦涩想念,才撑着她活到今日。
作为曾经太子妃,前太后外甥女,京中太多人识得她。姬星漏个孩童,自有改身份活命可能,可她危险多,纵使再怎不舍,当年亡命路上,她也不敢亲自带着姬星漏,只做两路。
姬无镜点头。
姬无镜亲自将人送到客房,立在门外,看着小荷扶着温静姗脚步艰难前行。他刚转身,温静姗喊住他——“五爷!”
姬无镜回过身,温静姗扶着小荷吃力地跪下条腿,再挪另外条路。
他还好好,健健康康白白净净。
往昔历历在目,她永远记得姬崇笑着跟她打赌定是个女儿时开心模样。
“阿娘……”姬星漏翻个身,小嘴儿吐个泡泡。
温静姗捂住自己嘴,拼命阻止自己哭出声来。她伸手,想要摸摸姬星漏,指尖儿悬在姬星漏头顶,又颤颤收回手。
她默默在床边眼泪望着姬星漏许久,久到身子有些撑不住,这才示意小荷将她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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