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住折磨经受不住死恐吓而成为叛徒,那几个世纪般煎熬便付之东流在历史中不留任何痕迹。历史将不再记起那段时间。历史无暇记住个人苦难,因为,多数人利益和欲望才是历史主人。
历史不重过程,而重结果。结果是,她终于屈服,终于说出她并不愿意说秘密,说出别人让她知道但不让她说那些秘密。她原以为她会英勇不屈到底,她确实有过那段颇富诗情画意暂短历史,但酷刑并不浪漫,无尽无休生理折磨会把诗情画意消灭干净。
何况世界还备有份过于刁钻逻辑:如果所有人都能英勇不屈,残,bao就没有意义;残,bao之所以还存在,就因为人是怕苦怕疼怕死。听说,什也不怕英雄是有,常常在钦佩他们同时胆战心寒。在残,bao和怯弱并存时间,英雄才有其意义。“英雄”这两个字要保留住种意义,保留方法是:再创造出两个字——“叛徒”。
她成叛徒。或者说,成叛徒个女人恰好是她,是葵花林里那个女人。这使另外人,譬如,为自己庆幸。那些酷刑,在其灭亡之后使愤怒,在其畅行时更多地让庆幸——感谢命运,那个忍受酷刑和那个忍受不住酷刑人,刚好都不是。
几十年中很多危险时刻,记得都是在那样庆幸中走过来。比如在那个八月奶奶被送回老家时候,比如再早些,当少年WR不得不离开母亲离开家乡独自去远方时候,就已经见过阴云密布心在不住地庆幸,在小心翼翼地祈祷恶运不要降临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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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林里女人成叛徒,这不是冤案这是事实。
种可能是,面对死威胁,她没能有效地抵制生欲望。她还没来得及找到——不,不是找到,是得到——她还未及得到条途径,能够使她抵挡以至放弃生欲望。这途径不是找到。没有人去专门去找它,这途径只能得到。有三种境界能够得到它。是厌世;她没有,这很简单,没有就是没有,不能使她有。二是激情,凭助激情;比如说在那个没有虫鸣葵林之夜,在敌人枪声中她毫无惧色,要是敌人子弹射中她,她便可能大义凛然地死去,但是那机会错过,在葵籽更为饱满那些日子里,敌人留给她很多时间来面对死亡。三是坚强意志,把理想和意志组成美德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她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有人行有人不行,葵花林里这个女人恰恰不行,她也许将来能行,但当时她不行。她贪生怕死。虽然每个人都有生欲望和生权利,但在葵林故事里,在葵林故事并不结束时间和空间里,贪生怕死注定是贬意、可耻,是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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