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江畔,郁青望着他身影在月光里越来越远,直至没入黑暗,终于忍不住摇晃两下,靠在冰冷白桦树上。
胸膛仿佛下子被抽空,只有寒风无情地穿过身体,呼啸而过。郁青捂紧胸口,抬头望着天上月亮,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曾经想象过自己和润生分别。不是在青年,也不是在中年,而是在他们老去之后。所有图景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和润生两个人。他希望自己能比润生晚点走——只晚点点就可以,这样能料理好最后那点事。如果是自己先走,润生多半会直接垮掉。他不想润生那伤心。
现在那切关乎分别想象似乎都失去意义。
郁青那夜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胸口有点儿闷闷。清早起来,眼睛仍然是红肿,咳嗽也厉害些。室友问他,他只能说是上火。
你。和你不样。就算你去结婚生小孩,也不会怪你。只要你来找,就永远都在这里。”他抬起手,指节轻轻在郁青眼下擦过:“这段时间,试试——不见你,不听你任何消息。想知道没有你,能不能过日子……瞧,过得多平静啊。往后你想,就来;你不想,就不来……好不好?”
郁青说不出话来,他脑子里乱糟糟,只能茫然失措地看着润生。
润生碾碾指尖:“你哭什?问题解决啊。”
好半天,郁青终于听到自己带着哭腔声音:“这算哪门子辈子在起?”他抽噎着,用力挥开润生手,嘶声道:“傅润生,你混蛋!”
“混蛋?对,当然混蛋!”润生放下手,声音终于失平稳:“害你不能过正常人日子,害你担惊受怕到处躲避,害你差点儿进监狱……”他牙关颤抖:“你该骂……你早就该骂!可你为什都不来责备?!你是故意要让愧疚,让辈子也离不开你,是不是?”
车间又来催机床说明书。他和同事起实打实地熬夜加两天班。
在加班间隙里,他还是会不可抑制地想起润生。
不怪他。郁青对自己说。真
郁青仿佛当胸被捅刀。他慢慢摇头,向润生靠近:“不……对不起,润生……不是那个意思……”
可润生却往后退两步:“说都是真。已经决定,放你去过普通人日子。”
郁青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润生,只感觉前所未有失望和愤怒瞬间充满胸口。它们翻搅着,涌动着,最终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那还不如彻底分开!”
四野俱静。
半晌,对面润生忽然笑。郁青从未在他脸上见过那样傲慢而悲伤笑容:“就知道,这才是你真心话。”他似乎再也不想多看郁青眼,转身飞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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