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原本漆黑澄澈
眼睛，此时布满
蛛网般密密麻麻血丝，猩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那简直不像
双活人眼睛。
薛锦阵毛骨悚然，手脚都有些发软。
季如雪用那双滴血般可怕眼睛，阴沉沉地看他会儿，神色又渐渐放松下来，低声斥道：“蠢货！你没听见先生话吗？先生说，他会回来。他说，他会回来，他放不下
”
回来？什
回来？
薛锦微微愣，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昨晚林若轩在弥留之际，似乎说句“会”之类话。
绿柳河在温暖朝阳映照之下，片波光粼粼，生气勃勃。
而河心那艘孤零零小船上面，那位大渊新君仍然紧紧搂着那具软绵绵尸体，整个人动不动，仿佛尊毫无活气木雕泥塑，死气沉沉。
从昨晚到今晨，已经好几个时辰，还是如此。
薛锦心中暗暗叹息，这次刺杀事件主谋，是赵王季如海，不管是那些吸引注意力黑衣刺客，还是那位青罗公子夺命击，全都是季如海安排，昨晚那支袖箭甩出，花船片混乱之时，锦衣卫已经将青罗公子抓获，他也全都招。
可奇怪是，皇上明明早就知道季如海躲在百鸟园，也知道季如海和青罗公子素有往来，却还是不管不顾地要来听戏而且，那枚袖箭虽然来势凶猛，但季如雪武艺高强，他明明可以轻易避过，却故意不闪不避，最终落得这样个结局。
谁也不知道，这半句话后面是什，况且林若轩那个时候明显已经神志不清，可是季如雪似乎抓到根救命稻草，整个人死死揪住这半句话，认定林若轩说是“会回来”。
薛锦心中暗叹，“会”，“回”，这两个字本来就含糊不清唉。
他实在无可奈何，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毕竟有责任在身，只能苦苦劝道：“皇上，这都什时候，还是起驾回宫吧。至于林大人身体，就交给
这里面缘故，薛锦隐约能猜到点，季如雪或许想受些轻伤，这样话，那位林大人说不定会心疼，两人关系就能稍微缓和些，季如雪也能略有安慰，只可惜造化弄人。
天色越来越亮，河畔人渐渐变多，内阁首辅宋谦赶来，刑部侍郎钟怀秀赶来，赴京辽东总督严跃赶来，司礼监首领太监们赶来整个大渊朝最有权势人全都赶来，可是没有个人胆敢做声，只剩片寂静。
薛锦暗暗叹口气，让手下摇着船，渐渐接近季如雪。
他默默咽口唾沫，尽可能地放柔声音，壮着胆子开口：“皇上，司礼监和内官监人都来，宫里丧事直由他们负责，就把林大人尸身体，交给他们吧。”
“丧事？什丧事？”季如雪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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