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或许有很多话要问,可见她,却句话也问不出来。他们坐在间茶室里,却隔得比从前他在茶楼上看她时还要远。
“处决下来?”先开口,居然是那绝代花魁,她背对着谢正卿,在梳自己长发,“听说,他们会给杯毒酒。其实不喜欢毒酒,人喝下毒酒时,脸会很狰狞,很不漂亮。”
谢正卿终究还是问。他低声道:“为什?”
他其实还很想问很多,比如到底有多少东西是她从他这里骗来偷来、比如她为什从开始选择他来骗、比如他见到过切到底是真还是假。
可最后,他只问出句为什。
缁衣使人说,轻若没遭什罪。她态度很良好,可以说是配合得过于良好——或许是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她将所有切,都和盘托出,事无巨细。
她手上沾太多不干净事情,当她说出切之时,便是她死期。而缁衣使,因着她这份贡献,答应给她个痛快。
而今日便是她死期。
谢正卿来见她最后面。
她有话想同谢正卿说,而谢正卿……也有话,想问她。
谢正卿很久不曾涉足露华浓。
尤其是在下雨天。
脚下木鞋下下地打在地板上,声音清脆而沉重。他所走走廊很长,那刻他心情很焦急,又仿佛渴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走廊尽头,隔着纸门,是轻若所在地方。
纸门之外站着黑衣人,那是缁衣使手下。
“因为将军你太傻,你出身,太优渥。像你这样人,出生就在最好家族里,你生来就注定未来要封侯拜相,你生是条繁花似锦路,从你出生开始所有族人都会为你铺路。你父亲威严,母亲慈爱,所有妾室因着你是少主也会对你温柔和善。”
她依旧背对着他,却用种极为冷静声音说着。
“你去最好家学,先生们公平地对待你所有成绩
纸门被拉开,而那穿着华彩长裙女子,正坐在茶室之中。她背对着谢正卿,对着面镜子,居然还在挽着云鬓,将每丝黑发梳理好。她姿态是这样郑重,装扮是那样漂亮,仿佛这日不是她死期,而是天女出行之日。
谢正卿沉默着,坐在茶室另边。
“你来啦。”他听见女子声音。
“来。”
女子背对着他,还在挽发。谢正卿沉默地坐在她身后,句话也没有说。
也是告诉他这件事人。
他们守着这间房间,密不透风,任何蝴蝶与花朵都没办法从缝隙里飞出去。
“若姑娘在里面。”那人嘶哑道,“谢将军进去吧。”
谢正卿喉结终于滚滚,他听着窗外雨声,低低地说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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