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回答:“我想跟你讲一件事情,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什么事?”陆听寒揉了一把时渊的脑袋——这能非常有效地降低时渊的智商,方便套话。
“没想好怎么开口呢。”时渊说,“呼噜呼噜呼噜。”
“说给我听听。”陆听寒讲,“我帮你想怎么开口。”
时渊:?
或许,他经历过多场死别。
或许,多年前进入军校时,他已做好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情绪失控,藏得滴水不漏,绝不用别人担心的。
可是时渊想和他聊一聊这件事。
他说不上原因,却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就像是陆听寒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他终于也有一点点能帮到陆听寒的地方。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见到老友如见过往种种悲欢喜乐。时渊至今记得,陆听寒和严向南聊天时语气带笑。
但是严向南死了。
丧钟为他而鸣。
到了下班时间,时渊飞奔回家。
推开门,陆听寒就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台终端看,时渊猛地窜过去,窝在他身边:“要摸头!!”
了。
但是“严向南”这个名字,他很熟悉。
时渊和陆听寒待在一起,没认识几个军部的人,陆听寒也鲜少提起。
他知道严上尉,是因为他是陆听寒的朋友。
陆听寒和严向南在军校相识,多年保持联络。
时渊从摸头的快乐中挣扎出来了,抗议道:“我又不傻。”
时渊自知不太会说话,也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诸多礼仪,不知怎么开口。
陆听寒写完批注,上床了,就看见时渊裹着被子紧盯着他。
陆听寒问:“你又开始观察人了?”
时渊:“不是的。”
陆听寒又问:“那你在干什么,怎么这样盯着我?”
多日未见,时渊花了很长时间,才满意地平复了孤独感,尾巴尖欢快摇曳。他给陆听寒讲了他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唠叨着。
晚上他占领了陆听寒的床,裹着被子,看陆听寒坐在书桌前写批注。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严向南的事。
陆听寒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听他说话时还是认真又耐心,时不时附和两句;现在他坐在桌前笔翰如流,时渊观察他的神情,试图捕捉些什么,一如既往地失败了。
指挥官要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不为情绪所扰,陆听寒更是坚毅而有魄力,屹然不动。
严向南也是屈指可数来过陆听寒家里的人。那时,他和陆听寒在客厅聊天,讲的是旧事老友,时渊怕人,躲在房间里暗中观察,听出来他们关系很好。
等严向南走了,时渊还问了陆听寒:“你们认识多久啦?”
“15年。”陆听寒回答,“入校第一天就认识了。”
15年,对深渊如弹指一挥。
但对于人类来说,这是足够漫长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