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后,慕白吸吸鼻子
大抵是百年遇洪水涨到山崖落石上,他昏睡中溺亡。
阎鹤肩胛处衣服很快就湿大片。
他抱着怀里人,沉默地遍又遍摸着怀里人背脊。
怀里人喃喃哽咽:“不应该让阿生同起去……”
“不该……”
“是……”
“让阿生回去同他们说发水……让阿生赶紧回去……”
河堤两岸洪流端急无比,浑浊黄水咆哮着冲破上岸,迅速涨起来,他被阿生带到山崖落石上。
只是在端急洪流他冲撞到巨石,剐出深可见骨血痕,他只能瘸拐坐在落石上。
他让阿生回去给县里人报信,起初阿生不愿,咬着牙要背着他同回去。
———“少爷,那边河岸不能再去看。”
———“您今日淋雨,前几日风寒还未好,等明日再看也不迟。”
这是阿生声音。
是。
确实是水患。
兴致勃勃地等着眼前人开口告诉他生前事,却看到阎鹤只是望着他低声:“乾帝年间乡试并不设在京城。”
“秀才不能进京赶考。”
慕白愣住。
阎鹤抬手,替他拨开散落在额前碎发,哑声道:“你只是介秀才话,何须进京赶考,又如何能遇到水患?”
几百年来,仅存零碎记忆东拼西凑,拼接成段错误生前回忆,唯知道这段生前回忆水鬼大字不识几个,又怎会懂秀才何须进京赶考。
阿生是水鬼。
肯定也是死于水患。
这是怀里人头次哭得那厉害。
哪怕遇见天师与恶鬼,阎鹤都不曾见过小鬼哭得这般厉害。
阎鹤半跪在床上,低着头慢慢地哄着,轻轻擦掉慕白大滴大滴眼泪。
他只能将人呵斥走,又同他说自己没事,自己在这处等着他,等他回去同百姓报信再来找他。
阿生信。
他贯最听自家少爷话,将自己身上外衫脱下来给他后便咬牙去报信。
等阿生没走过久,生风寒他便发起高热,他在高烧中昏睡不醒。
再然后便没有。
慕白抱着头,胸膛剧烈起伏几下。
阎鹤俯身,将人俯身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怀中人瘦削背脊。
怀里人很安静,只除几次起伏外,便再也没有大动作。
直到阎鹤低声叫声小鬼名字。
怀中人忽然剧烈地哽咽出声:“是……”
哪是什秀才。
哪里又有什进京赶考遇见水患。
慕白怔然,他喉咙动几下,神色茫然。
阎鹤:“日志里说你是在水患前去河堤查看水情,在水患中去世。”
慕白呼吸急促几分,脑海深处零星片段倏然间冒出来,但爆发得太急太快,几乎不能让人仔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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