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要干什么,”陈林虎再开口时声音低了很多,只有他跟张训能听得清,“以前分不清‘要求’和‘想做的事’之间的区别,现在分清了,发现我没理想。”
埋头于题海和画室的时间过得飞快,陈林虎极力追赶着一条虚拟的达标线,这条线在他刚出生时还是“健康快乐的小老虎”,后来却越变越遥远。
一开始是林红玉和陈兴业一人一头拉起的线,现在因为两人纷纷离席而被丢掷在地,反倒跟远方融为一体,再也分辨不出清晰的标准。还留给他的曾经达标的证明就只剩下他的大
“对,”张训说,“后边儿再画个笑脸,要龇牙的那个。”
他俩还没吭声,背对着他们的开校车的司机先发出一声笑。
陈林虎也闷闷地笑了,要真这么做,陈兴业的肺管子可能得气到炸膛。
“你自己呢?”张训听到陈林虎的笑,身体微微动了动,“除了看大门,你自己想干什么?做设计还是画画之类的?实在不行,我觉得地痞流氓现在也能算得上是个行当了,你这气质也不算做不了这行。”
前边儿的司机又开始乐。
“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陈林虎没忍住问,“除了书咖。”
张训倒没介意他问这个:“写稿。商业稿,软文,以前还写过漫改的脚本,有段时间还当过枪手,只要给钱就都写。”
除了漫画脚本这一条陈林虎还算有点了解外,其余的几条都没怎么明白。
“你很缺钱?”陈林虎问,“我看你天天熬夜,要么是真喜欢干的工作,要么就是缺钱。”
“有人嫌钱多吗?”张训又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无所谓喜欢不喜欢,能糊口,能给虎哥赚个罐头钱就行。”
“我考虑一下。”陈林虎声音很硬说。
司机从倒车镜里看了眼陈林虎的脸,笑声开始变得有点儿干瘪。
张训眼也不睁地用脚轻踢陈林虎的鞋:“你吓唬他干什么,一车三命。”
踢的力气不大,陈林虎看见张训的鞋,自己的手心却有点儿痒。
他把两只手交握住,藏起手心。
即使知道张训说的是二楼那只眼神不善的肥猫,陈林虎还是跟让点名了似的直直后背。
张训没看见,风吹得他快睡着了,困得实在不想睁眼,只能靠跟陈林虎说话提神:“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陈林虎说完,沉默几秒,又低声道,“我爸说如果我将来混得吃不上饭,就我这个专业和文凭,他努努力,应该可以给我捞进他们单位当保安,看大门糊口。”
张训从陈林虎平淡的语气里感受到一点儿嘲讽,不是陈林虎的嘲讽,是他爸的。
没等张训想好怎么接话,陈林虎又说:“我想也行,等他下班的时候我还能站门口儿送他,脖子上挂个牌,写:‘您儿子祝您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