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虽然没有风,但化雪时空气分外冷凛,卢茸在高叔怀里动动,毛线帽子上绒球转个方向,露出肉肉半张脸,被挤得变形。
裹着大棉袄下窸窸窣窣地伸出只脏黑小手,揉揉眼睛。
卢茸木木地看会儿灰暗天空,长睫毛扑闪着。又看向身旁公路,再看向抱着自己高叔,脸上既困惑又茫然。
高叔单手抱着他,从随身带黑包里拿出瓶水,还有个用塑料袋封好面包。
卢茸羽绒服上面小黄鸭成灰黑色,小小脸缩在围巾里,有几道横贯污痕,衬得干净部位肌肤更白。
“高哥,这大冷天,带着娃儿走亲戚也不容易,该明年开春再过来。”司机从后视镜看眼后座。
后座搭着件陈旧蓝布棉袄,下面有团微微隆起。个小孩头露在外面,面朝椅背睡得很香。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戴着黄色毛线帽,顶上有个绒球。
“明年开春就忙,没时间。”中年男人也就是高叔回道。
司机问:“那你们是打哪儿来?听口音不是县城里人。”
高叔笑笑没有回答,开始问他龙潭山情况。司机立即就转移心神,兴致勃勃地回起问题来。
高叔和人对话,又听到哐啷哐啷很有节奏机械声,像是隔着层深水,模糊而遥远地传入耳里,很不真切。
他想着原来不是在大海里啊,又迷迷糊糊沉入昏睡。
……
盘山公路上行驶着辆油漆斑驳陈旧皮卡车,车内除司机,副驾驶上坐着名戴着护耳皮帽干瘦中年人,两人有句没句地对着话。
“这天真是太冷,今年可真邪门。”
他嘴很干,上面已经起层皮。高叔将手里水拧开瓶盖递上去,他往后面仰头躲开。
他并不知道自己直睡觉是那瓶水引起,只是下意识感觉到危险,不想再喝这个人
盘山公路很狭窄,路面泥泞不堪,两边偶尔会出现团薄薄雪,透出下面黄黑,反而更显污浊。
在皮卡车颠簸过个凹坑后,左边出现条分路,只容辆车行驶乡道,蜿蜒进遥远树林。
“高哥,你就顺着这条路,往里再走半个小时就是龙泉村。”司机停下车说。
“那谢谢你。”
高叔将整包烟丢给司机,再跳下车,将后座卢茸抱上,和司机告别。见着皮卡车消失在远方后,坐到路旁块大石上。
“们这龙潭山到冬天就是这样,也不光是今年,年年都冻死个人。”
中年男人从棉袄口袋里掏出包阿诗玛,抽出根递给司机。
“不用不用,刚吃根。”司机用当地口音谢绝。
“抽吧,没事儿。”中年男人又递递。
司机笑着接过,没抽,小心地别在左耳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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