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把眼前人寸寸剥开,彻底看清他内里,看清楚每寸他曾经看见或者不曾看见角落。
二十六年,他从未对哪个人有过这样冲动。
凌俞告诉自己要耐心。
谢眠受伤,需要好好休息。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去教、去学、去适应。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青年微微仰头,仿佛在天真问询他目光,眼眸里盛着依赖与信任。却忽然回想起刚才在车中侧头,看见对方吸烟时候身上寂寥,明明身在这个世界,又仿佛与人世隔离。
涌动水声在夜色中流淌着,将最后证据湮灭。
——就像是这二十年来、将往事掩埋、流淌不息时间。
晚风吹起简宁身上修长白大褂。
切都已经结束。
他淡淡想。
“可惜。”
他低语呢喃,脸上那点温柔神色已经逝去,
寂静夜色笼罩着诊所,简宁脚步声再度在大堂响起。
“所长拿好东西?”在前台工作护士抬起头,柔声道。
简宁温和地朝她点点头,迈步走出诊所。
浸在玻璃罐里蓝色眼珠形态优美,仿佛散发着光辉。
像是美丽天空,让人如痴如碎。
简宁将玻璃罐拿在手中,仔细地凝视会。他漠然脸色出现些许波动,流露出点温柔味道。
透过那双蓝色眼珠,他似乎还能看清当初少年望向他时候目光。
羞涩地。忐忑地。带着全然信任与依赖。
他声音低哑下来。
“先吃饭
*
“教学?”
谢眠轻轻问话,令凌俞眼眸微深。
在今天意外没有发生之前,他原本确实想过许多关于今晚教学内容。
他有很多要教,也有很多想问——譬如问问谢眠,他在今天早上节目之中所透露自己心理障碍究竟是怎回事,譬如怎循序渐进,教会谢眠去认清自己心意,教会对方,究竟什是成年人情与欲。
而他没有看到是,在他走出大门刹那,身后护士那双漂亮小鹿眼睛,变成两个漆黑、血淋淋空洞。
汽车再度启动。
开过城市汹涌车流,再度往郊外行驶,在靠近江边道路疾驰,侧头就可以见到江面上反射着城市繁华灯光。
在处偏僻路段,简宁下车。他站在栏杆旁夜色里看会江面风景,而后便随手将衣兜里眼球抛到江水中。
细小东西没入江水,很快便不见踪影。
可惜身为心理医生,人性复杂他最清楚不过,而情绪不过人体大脑皮层之中分泌化学物质,所有东西都终将逝去。
情绪会消弥。
人也会死。
本该美丽而永存标本,也终将随时间归于粉尘。
他从旁边工具箱里拿起塑胶手套戴上,打开罐子,将东西从玻璃罐里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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