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远远地看过去,就会发现整个问镜台都围满天差。
单只是祭浮生人周围,就包堵着不下上千万云甲,各个都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祭浮生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双手持刀,然而他动,周遭万千云甲也同后退。
这都是曾经与他并肩而战同袍。
祭浮生想:……然而此刻,他们已经全然站在彼此对立面。
名仙者倏然出声,大声道:“不要忘,你是十重天神!”
——十重天神。
这个曾经代表着多高高在上,尊贵无比身份,而今却只叫祭浮生觉得嘲讽。
他低声,喃喃将那话重复遍,偏头问:“那又如何?”
“这就是你们算计,瞒骗,利用理由吗。”
雨水落在他脸颊上,再顺着瘦削棱角滑下,从下颌滴进云砖。
他双手握着刀,目光冰冷地望着天阶神殿。
有连成串似血珠,不住从刀尖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这是从前最清雅出尘,不染尘埃天界神君。
“君在野……”
暗银色琼宇楼阁巍然耸立,勾翘起来殿宇檐角显出种冷酷,不近人情意味。
看上去冰寒刺骨,又高高在上。
此时,含着怨念雨水泼天而下,漫天都飘舞着劫灰。
数名仙官尊者立在阵前,如临大敌,整装待发。
“神君,你倒要学那人间叛臣贼子,逼宫吗!?”
天空飘舞着劫灰,祭浮生从菩提塔路杀到这里,早已经尸山血海,怨雨漫天。
半个天界雪白云砖,都被染成殷红色。
祭浮生不想示怯,然而他喉间血腥味根本压抑不住,只动,就泛起铁锈腥气,令他闷闷咳嗽。
他杵着刀剑,向前又迈步。
而这下,
“……”
无人应答,只半晌,有声颤抖气音传出,不知是谁哀求道:
“到此为止罢……你要不依不饶到什时候?无梦神君……斩杀无间之主,本是千秋功德,你再这样不肯收手,谁都不能善……!”
“善。”
祭浮生咀嚼着这个词,哑然笑,轻声道:“……太迟。今日登上天佛台,就没有想要回去过。”
他哑声问:“他魂魄在哪里。”
无数仙者,尽是垂目,无人出声,只寂静地看着他。
祭浮生倏然笑,说:“好,你们不告诉。”
“自己来找。”
“祭浮生——!!”
人厉喝。
在他们面前神殿台阶下,立着名白衣人。
他浑身是血,站在雨水中,摇摇欲坠。
但即便如此,他指间依然紧紧攥着枚扳指,仿佛要将那枚染血扳指,就这直嵌进自己血肉中,再不分离。
凑近些看,可以瞧见这白衣人皮肤冰冷雪白,双暗潭般漆黑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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