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要成事,用些手段是对。”曲沉舟平静声音响起,仿佛在说件再自然不过事:“不怪你。”
他呼吸卡在喉间,木然地回应着那人挥手,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垂花门
“沉舟……”他低头看着手中药瓶:“石岩说过,没有可以彻底除去朔夜解药。”
“知道。”
他又取过来枚七返膏,掰下半个递过去。
那解药闻着就苦,曲沉舟又吃不得甜,这是他吩咐厨房特意做七返膏。
糕饼里细小胡椒粒在口中咯嘣咬开,弥漫出刺着鼻腔味道,他听到自己声音里因此带鼻音:“你……”
无论这四个字指向什,都让人心中不安。
柳重明皱皱眉头,知道他只卜卦不解卦,便问:“能改吗?”
从手炉案起就知道,曲沉舟插手,能改变些人命数。
“抱歉。”
“无妨,且等着。”
半都沾着纨绔二字。
曲沉舟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林相为凌河恩师,有提携之恩,又和柳侯关系不错,世子要不要考虑从这边着手?”
柳重明咬牙哂笑声。
自从曲沉舟后腰那处弱点被拿捏住后,便识趣地不与他硬碰硬,遇到不好回答,就立刻装傻转移话题,还不如之前拌嘴来得痛快。
心中跳得厉害,想问出口,又怕听到答案。
曲沉舟小口咬着七返膏,听身侧欲言又止,忍不住抿抿嘴,唇边噙着点笑。
树冠影子从台阶头跨到另头时,他拍拍身上碎渣,伸出双手。
柳重明盯着那纤细手腕看片刻,取盘中奴环过来,扣锁落下,咔地声脆响,又随手转转。
这粗粝铁环上,刻着他们两人名字。
既然是连曲沉舟都无法插手改过卦言,那就让他拭目以待罢。
两人都不再说话,望着树影子投在院子当中,被越拉越长。
往后日子,如同地上杂乱摇摆斑驳,谁能抓得住,谁能说得准呢?
端着托盘下人悄悄走来,放下东西,又安静离去。
柳重明先取药瓶和水递过去——今天是朔夜。他见曲沉舟仰头喝水,侧脸精巧秀丽,喉间轻柔起伏,吞下解药,心中忽然像被揪把。
他无从找茬,闷着肚子,说道:“林相若不是个刚硬脾气,又怎会青睐于他?且行且看,先做这个打算。”
他们提到林相便是中书令林伯迁,与柳侯和皇后兄长唐叔信分掌三省,正是因为这硬派脾气,才得以令行禁止,没让唐家手伸得太远。
曲沉舟点头,又问:“皇上允吗?大理寺位置?”
“还没说,不过听这几次口风,也快。”
“世子,想听听卦言吗?”他停片刻,没有听到拒绝话,又看几眼,说道:“事难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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