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畔烟雨朦胧,湖边多些游人,大半是随着西凉军归来乡绅氏族,在西湖楼船上宴请,庆贺朝廷收复江南。
许不令陪着厉寒生在湖畔闲游,暗暗寻思着劝说措辞,来到观景台附近时,道若有若无青雉嗓音,忽然从雨幕间传来:
“算吉凶,算祸福……”??
这是……
许不令脚步顿,思绪瞬间回神,略显疑惑看向声音来源。
厉寒生看着满湖烟雨,回想下,忽然开口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种词,辈子都写不出来。”
许不令有点不好意思:
上千部众,虽然都是江湖草莽,但多半是被血仇逼落草为寇,你给机会让他们入狼卫洗心革面,他们自会为你效力。陈冲战阵功夫不错,已经让他随着屠千楚将军,北上伐齐,祝六伤胳膊,倒是不便再动武,就让他们夫妇在后方待着吧……”
许不令认真聆听,片刻后,含笑道:
“伯父自己有什打算?”
厉寒生又沉默下来,显然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他走上这条路之后,就已经把自己当死人,从未想过事成后该何去何从。
厉寒生看着伞沿外雨幕,沉思良久,才平淡道:
观景楼是座三层高楼,楼中回响着欢笑与丝竹之声,窗外烟雨朦胧,飞檐下台阶上,个身着襦裙小姑娘,摆着张小桌子
“也写不出来,抄。”
厉寒生摇摇头:“是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没这个天分,当年就不该读死书,非要钻牛角尖,到头来两样都让遇上。错在,清夜恨辈子,是应该,也是应得。”
许不令叹口气,知道这是实话,厉寒生确实入错行,如果开始就习武,何至于此?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厉寒生少有说两句心里话,便也不言语,只是有些出神沿着湖堤行走。
“入江湖,便没有回头路,仇没有报完天,恩也没有还完天,所以才有‘退隐山林’说法。退隐山林并非是看透,而是累,想找个清静地方,躲开这些俗世恩恩怨怨。估计会去风陵渡,走趟鬼门关,然后回蜀地,给你岳母守坟,以前没能陪着她,往后余生,也只有这个目。”
许不令转过头来:“那清夜怎办?”
厉寒生眼神动下,缓缓摇头:
“代人是代人,这是你该考虑事情。”
许不令暗暗叹口气,没有再多说,只是陪着这个岳父,在小道上行走,逐渐走出白马山,来到临近西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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