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身披大氅文清辞缓缓蹲下身,仔仔细细将那些用油布纸包好,掉在脚边廖花糖捡起来。
而站在他身边宋君然,终于瞪圆眼睛,咬着牙用松修府官话怒骂句脏话。
——旁人或许不知道那船上摆着东西是什。
棺材里面人又是谁?
就在那艘龙舫将要驶远之时,忽有东西如雨点般,从船上撒落。
接着重重地掉在岸边。
文清辞低头看到,那只船上撒下来,竟是廖花糖……
松修府带,自古就有游船送嫁传统。
那气味并不好闻,可是谢不逢却浑不在意。
他缓缓将脸贴在木棺旁,压低声音,如说悄悄话般轻声道:“年多……开棺透透气,如何?”
“清辞,你若不说话,便当你答应。”
谢不逢缓缓地笑起来。
他透过这口棺,将话说给不知身处于何地文清辞听。
而是件墨蓝色披风。
……那披风上还用暗线,绣着熟悉玉兰。
这是当初自己送给他那件。
文清辞心脏轻轻颤下,终于恢复跃动。
同时低头,将身体藏在马匹背后。
身着嫁衣活人,那这幕落在众人眼中,必定是幅琴瑟和鸣美景。
可那里放着,偏偏是口棺。
殷川大运河上青雾,在这刻变得浓重起来。
而身后城门上“松修府”三个大字,似乎也逐渐扭曲成“酆都”。
谢不逢他打算带着这船东西,经过卫朝大半国土,顺着殷川大运河回到雍都?
而凡是嫁船所过之处,均会抛洒糖果。
以往遇到这样情景,众人莫不是拥而上,将地上糖分捡干净。
可是今天,岸边众人却如躲避瘟疫般四散逃走。
不过转眼,河边空地上就只剩下文清辞和宋君然两个人。
马匹在原地踏几步,发出点细响。
四周片静默,只有那支鸾凤引,还在遍又遍在运河上回荡。
龙舫所过之处,掀起片巨浪,它们奔涌着撞向碎石,哗啦哗啦响起来。
这声响终于将围观人群唤醒。
众人面面相觑,时之间竟不知说什是好。
……今日这出,究竟是送葬还是送嫁?
殷川大运河上。
谢不逢手指从棺上摩挲而过。
他正耐心感受着木棺每个凸起与凹陷,不时于上轻点。
临时赶制出来棺材,用并非上好木材。
在地下深埋年已有朽意。
这幕过分荒谬。
文清辞心,像是被谁攥在手中。
跳动都在某瞬间停下来。
在谢不逢抬头起身那瞬间,他飞快放下纱帘。
但就凭那最后秒,文清辞还是看清——谢不逢身上穿着,并不是惯常见到玄色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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