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低低叹口气,生皱纹手放在跪着太子发顶抚抚,道:“你这孩子,其实倒是最像朕……正因如此,朕才格外担心你……叫旁人带走错路啊……”
太子愣愣,眼里带着泪,抬头便忘进君父双浑浊又专注望着他眼睛。
“父皇……您……”
皇帝低声道:“朕如今把宋家收拾,元儿是不是以为朕是收拾你人?朕告诉你,并非如此,朕想要管着,不是你,是陈家,是陈元甫。”
太子瞳孔微微缩,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半晌才道:“这……这……舅舅他……他并无……”
子里若只有平稳、制衡,将来登上这个皇位,是远远不够用。”
裴昭元听完君父番话,眼眶顿时红,虽不知到底是真心如此,还是实在演技逼真,总之他是真落泪,瞧着十分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太子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低声道:“父皇谆谆教诲,儿臣都记住,以后必然引以为鉴,再三小心。”
皇帝“嗯”声,状似无意闲谈道:“近些日子,坊间很是有些留言,说朕清理宋家,是要清理你,还说什朕有废储再立之心……”
哼笑声,摇摇头道:“……都是些无稽之谈,朕本不想搭理,只是担心元儿听多心,今日你既在此,朕便告诉你,朕并无此意,莫因这些无端猜忌,坏你父子情分。”
皇帝道:“你什都不必说,朕知道元儿要说什。”
“陈家是你外家,元儿和他们亲近无可厚非,但你如今年纪尚轻,当年朕是如何过来,如何登得这大宝,元儿都不知道……”
皇帝指腹顺着太子发丝弧度下下捋着,那速度恰到好处,那力度不轻不重,却又恰好能让裴昭元恰好能感觉到君父少见温情。
皇帝低叹道:“花需松土,朕元儿又何尝不是朕最想、也最必须精心养好花,
太子背脊骤然僵,若不是此刻他低着头,皇帝就能看见他骤然缩紧瞳孔,和微张嘴。
倒不是裴昭元大惊小怪,实在是自他那次提生母大陈皇后,惹得君父龙颜震怒被关半年禁闭后,皇帝待他便大不如前,虽然别人不晓得,但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君父态度至少冷不止三分,给他差事也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指点、过问。
皇帝究竟有没有废储之心,莫说旁人,就连裴昭元自己心中都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根本猜不出君父心思。
如此态度,更别提如今日这般挑明坦言,告诉他自己并无废储之心。
眼下骤然听他这说,裴昭元心跳骤然加快,股巨大喜意袭上心头,他吸吸鼻子,这次是真发自内心带着鼻音道:“儿臣……儿臣谢过父皇宽仁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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