沏茶、点灯、如何站立、如何伺候主子更衣沐浴、谈吐、皇族礼节和规矩、什该知道,什不该知道,什该问,什不该问,钜细靡遗,青岩都牢记,不敢懈怠。
十三岁那年,老都知太监夜里犯心梗,撒手人寰,王府时不好找来替代内官,由他暂代都知之职,王府上下这才惊奇发现,他竟能做得那般好,如老都知在时,别无二致,打理这偌大王府井井有条——
闻宗鸣这才想起来,当年救下这小内侍,如今看着沉稳,其实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
他把青岩叫去书房,赏他银子,又赞许他做不错。
“从前徐都知便和本王说过,你甚为聪慧,如今难为你小小年纪便把差事办这样好,如此悟性,不愧是书香门第出身。”
又似乎是麻木,有个怨愤声音在说:
都是他们,是这些出身高贵人,从小过着锦衣玉食日子,却害苦旁人,姐姐有什错,娘亲有什错?
他娘亲沈氏,伺候那谢夫人场,辛劳世,眼瞧着好容易要出府嫁人,却在那男人酒醉后,被强要身子,这才有他们姐弟俩,娘亲就此被害生,那男人本说要抬娘亲做妾,给她名分,可孩子落地,却又被夫人哭闹变卦,将他们母子三人儿戏般逐出谢府,只给些银两便打发,更不许他们再提个谢字。
他们都是高贵人,怎样处置奴婢自然都没有错,可青岩不明白,难道娘亲和他、姐姐,便命贱如微尘,难道他们生来,便该受这样作践?
幼时青岩怀着这样怨憎和不甘,可却又不知该向何人宣泄,冤有头债有主,可谢汴早已人头落地,谢夫人和那些嫡兄弟们也生死不知,他又该怨怪谁?
青岩跪在地上叩头谦顺道:“小愧不敢受王爷夸奖,多亏当年有王爷自掖庭救下小性命,小才有今日,王爷大恩,小没齿难忘,粉身以报。”
五六年过去,闻宗鸣大年岁,眉目已不似当初那般和风朗月,虽
难道是这年纪轻轻、出身高贵应王爷吗?
……可他却又从掖庭救自己。
青岩本以为,自己会满怀怨愤长大,但应王府日子却是意料之外清净而安闲,他虽只是个七八岁小内侍,却有王府都知太监带在身边教导提点,吃穿用度更不曾短过半分,是从前娘亲在时,也未曾享过锦衣玉食。
青岩心知肚明,这样待遇是因为什,可他明白,却又好像不明白,王爷这般厚待于他,难道仅仅是因为看自己年幼可怜吗?
青岩知道自己幸运甚于旁人,如果不幸运,他也许最终会在掖庭惶惶不见天日、行尸走肉般过辈子,所以他不敢多问句,只是仔细记住老都知教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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