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望她眼,眼波袅袅,不晓得高兴还是不高兴。
若是成语也有爱人,灯红酒绿四个字最衬定是夜晚上海滩。十里洋场声色犬马将人们不安暂时搁置旁,纵容片刻不论明日放肆。宽敞街道,高楼林立洋派建筑,电车依着线路规矩地行进,黄包车停得井然有序,车夫脚步同汽车鸣笛交错,是包容性极大风景。
夜上海韵律自霓虹灯中婉转沉浮,是夜场最好招牌。仙乐斯作为伫立上海滩三大舞厅之,宽门高阶,阶梯上铺着软绵红毯,生怕脏达官贵人们鞋底,海报足有三人高,施展高高在上压迫感。
两辆锃亮小汽车停在门口,门童上前将门拉开,踏出只层不染牛皮小靴,车里人倾身下来,行动间透着良好教养,门童毕恭毕敬地弯腰领路,将风采过人行人迎进去。
领头姑娘高挑纤瘦,上身是挺括修身白衬衫,扣子掩到最上颗,点子装饰也无,唯独翻开立领上以黑线勾几朵不对称木兰花,下摆扎到黑色西裤里,圈出盈盈握腰身。两手插在裤兜里,行动间透出白皙皓腕。
“够。”
“好不好?”
“……好。”
阿罗将手指抽出来,以嘴唇替代。
诸人收拾齐整,票买在两日后。涂老幺抱着涂四顺又抹把眼泪,同老妈子似絮絮叨叨嘱咐许多,这才狠心拎着箱子钻进车里。
时,也总想听她说自己是她搁在心里那个。
她懂。
可她又不太懂。
阿罗定定看着她,呼吸绵长如潮起潮落。她抬手,将书桌上《孟子》扔,“啪”声掉到地上。
再扬手,又扔下本《左传》。
她表情冷淡而凉薄,头长发梳到后头,边别在耳后,边
火车不新鲜,他捧着抛妻弃子愁绪将脑袋靠在玻璃上,似锯嘴葫芦。阿音将涂老幺垒好箱子又推把,正轻拍着手上残灰,眼神儿随意往过道处瞟,却猝不及防地愣住。
阿罗同五钱坐在斜对角隔排座位上,戴顶宽大洋帽挡住阳光,
静静翻着本书。
阿音款步走过去,靠到座椅上,问她:“你也去?”
阿罗将书合上,恬淡地笑:“闲着也是闲着。”
书页被抛弃,哗啦啦作响,阿罗望着桌面干净空处,轻声道:“趴上去。”
阿音怔。
书香,墨香,茶香,还有肤如凝脂女儿香,统统自阿罗手里经过。她翻开书籍掩藏内容外层,将凝固墨块研磨出汁液,茶叶散骨架软姿态,若是再有声蚀骨销魂吟哦,便是个香汗淋漓完满夏日。
阿音指头撩着桌案上印章丝绦,闭目蹙着眉头,听见阿罗在身后问她。
“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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