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蔓藤样
自那日后,她同阿罗再也未发生过关系,也未再同床共枕过。阿罗对她抱有足够耐心,仿佛等得惯,也不差这几日几个时辰,她却在阿罗不远不近守候中迷途,她感到亏欠。
人同人交往中,若要拿尺子量,论论你差几厘,短你几钱,那便可以称得上生分。
但若对个人有不计回报、与日俱增亏欠感,便恰恰相反,这叫做挂在心上。
阿罗每伸回手,便是次亏欠。
街边飘来辣油香味儿,宋十九上前,见巷角摆着个小摊儿,扁担横在上头,头挑着炭星子直冒土灶,上头垒着锅咕噜翻腾红汤,八角同花椒皮在锅里翻滚,时不时带上片熟得烂烂肉片,几位劳工或坐在小马扎上,或蹲在旁,捧着油碟大快朵颐。
说,你爱。
心里有个小姑娘捉着袖口将沾灰花瓶擦遍又遍。
而阿音却笑着翻身下来,将被子盖得牢牢:“说,困。”
她实在不擅长谈情说爱这个玩意,故而才曾将李十爱成个秘密。
后来秘密被戳破,搁到光天化日下,晒蔫儿巴,也不再属于她。
宋十九将挽着李十臂弯手滑下去,摸到她揣进兜里手心儿,挠下。
李十心领神会,反手握住她凉凉五指,摇头:“不吃。”
宋十九这几日晕船,肠胃不大好。
见她有些扫兴,李十抽出手来搂住她:“给你做。”
宋十九看她眼,再无二话地同她往住处走。李十总是十分明白怎样适时地管教她,怎样令她开心,怎样不动声色地献上潜藏温情,甚至在床上也样,话不多,却十分在意她感受。她起初享受并沉溺这样温柔,似躺在水里,可日子久,她渐渐察觉,这份温柔找不到任何着力点。
而这刻,她感到有另个秘密正在悄悄生发,凭着那人不厌其烦浇灌,好似萌芽。
月影西沉,又是崭新崭新日,金乌炫耀样抖着光线,将远途旅人送上车船。路荡着水西行,周有余便至重庆,烈日总是更偏爱这个地方,空气里尽是风风火火骄阳味。青石板老码头,砖瓦巷错落楼,这座西南山城以腊味烟嗓迎接她们。
宋十九披着羊绒大衣牵着李十手,好奇地望着蜿蜒石道上滑竿,大腹便便老油头或裹着旗袍娇小姐往上头半躺,被两位套着白褂子挑夫架起来,长长竹竿悠悠,咯吱响声中便爬上坡。
阿音同阿罗走在后头,二人隔半个人身位,低头慢悠悠地踏着,重庆街道窄,时不时被串街孩童撞,阿罗伸手扶她把,又收回去继续扶着伞。
阿音咳声,嗓子也是妖妖娇娇,却没有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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