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近了些,二人才看清她的模样,若说阿音美在窈窕身段,十九美在眉目天然,那么这姑娘便美在通身的气派,烟眉潭眸,是不大需要瞧清的,只消一个乌发薄肩,便好看得似对着婵娟描出来的谪仙。
这姑娘弱得很,至宋十九不远处停住,抬手掩唇咳嗽起来,细腰一/颤/一/颤的,仿佛抖落了身上披星戴月的清辉。
她咳得气喘不及,似立时要背过气去,好一会子才停下,而后抬头望着宋十九。
她以泉水一样透彻的清声说:“烛龙,令蘅不曾管教你么?”
光静得似被法术冻住。但她好似听见了李十一在柔声问她——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清洗,能如她所愿地,带来生命与希望吗?
阵中的烛火快要燃尽,厮杀也至了尾声,魂策军叩首后大半归于泰山,只剩木兰同几十位兵将巡视查验,确保无一遗漏。李十一跌下地面,扶住一旁的竹筐,薄汗将她的衣裳黏住,不大爽快地贴着身体,她气喘吁吁地环顾四周,地面仍旧似被敲了壳的鸡蛋,横七杂八的树木拦在路中,幸好未有几颗砸到农户,想来是宋十九尽力把控。
但即便如此,仍旧是杂物四落,砖瓦齐飞,仿佛遭遇了一场剧烈的风,bao。
金怀表的指针又转动起来,村里的人被清除了疫虫,要陷入一整日沉沉的昏睡。
浮光扇稳稳合拢,宋十九落在李十一身后。
李十一回头看她,她手上龙鳞未褪,一双唇白得毫无血色,瞳孔比往日淡上许多,像剔透的琥珀。
李十一正要过去牵她,却听得街道上响起咕噜噜的车辙声,比旁的车辙轻上许多,滚动的木质同寻常的没什么两样,只是此时此刻,出现在这样的村落里,却令李十一和宋十九心旌一曳,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那不是什么车辆,却是紫檀木色的轮椅,自青石板的尽头滚来,逆着雾蒙蒙的光线。
轮椅上是一位极其瘦弱的白衣姑娘,一手掩在腹间,一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指尖随着轮椅的行进稍稍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