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也不是不知道。
始终觉得愧对许纯牧。如今若能再得个爵位,过几年太平,教纯牧也能想象着太平盛世福,那就真是再好不过。老侯爷定能安心。
“纯牧不在意这些功名。”
还没等许承堇压下心底喜悦,就听到这句,顿时瞪着眼看向许纯牧示意他住嘴。
江晏迟问:“可是小侯爷立下如此大功,不费兵卒抵挡匈奴二十五万雄兵,若是不赏,岂不是要说朝廷苛待。”
是太子。
听见脚步声,江晏迟手握宝剑微微侧首,眼眸中浮光掠影般地闪过什,渐生阴霾。
却瞧不出什情绪。
还是许承堇先站直身子,对迎面而来许纯牧沉稳着介绍:“这位是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见过。”
许纯牧双手交叠行正礼,心如擂鼓却强行稳住声音:“殿下。”
推辞着。
“将军说您必须过去,是,是有位贵客。”
似乎怕他再次拒绝,那侍从再添半句,“……上京城来。”
许纯牧脸色骤变。
招来几个丫头仔细看顾着楚歇,命人前来为他更衣束发,打来盆清水将脸上脖子上手上灰尘血迹都彻底擦去,又恢复往日整洁素雅模样。
“纯牧身受朝廷封赏,保家卫国是本分。不敢再求功勋。”
故意不看父亲脸色,许纯牧执意拒绝。
江晏迟指腹擦着手中宝剑,感受着那片肃杀似凉意:“人人都道上京城好,怎就许小侯爷偏爱这荒凉雪原,竟都不愿争个封赏像你兄长似,去上京城享福。”
“若是人人都只知享乐,河山谁护,疆土谁守。”
江晏迟缓缓垂眸。
“不必多礼,与许小侯爷在上京城里早已打过照面。”江晏迟声音很是淡漠,“是旧识。”
这二字分量极重,许承堇立刻推辞:“犬子不敢当。”
江晏迟嘴角带点笑,看上去眉目莞尔,将许将军虚虚扶:“将军此次立大功,是大魏顶顶功臣。还想着要不要多给爵位封赏,如此多礼,倒是让晏迟惶恐。”
许承堇越发恭敬,心底却很是开心。许家向来子嗣单薄,他本就是许邑独子,膝下也只有两个儿子。长子许长陵将来定是要继承镇国侯位,次子许纯牧直养在北境,许邑亲自养着这位小儿子,更是将大半军权都交付给他。
可到底是长子享福,次子受累。
收拾妥帖也不过半刻钟,立刻赶往前堂。
远远地便隔着树叶缝隙瞧见父亲坐在高堂坐侧,堂上背对着自己,站着个身披鸦青色大氅,玉冠墨发少年人,他手中正握堂前所奉宣和帝所赐宝剑默默打量,不知在想些什。
许纯牧只觉得那身形几分熟悉。
再走近些,许纯牧凭背影认出此人。
登时心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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