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
楚歇松下口气。
江晏迟浑身滚烫,竟像个大暖炉子,烘得楚歇浑身暖暖,前世长大江晏迟浑身硬邦邦硌人得很,眼下这个十三四岁少年身形倒是很好,正好窝在心口。
向来畏寒楚歇觉得这样抱着团温软还挺舒服,没会儿生出些困意。
段瑟煮好药后进来,却看到二人紧紧依偎着已经睡过去。昨夜夜都没能好好安睡江晏迟此刻却闭眼睡得很香甜。
段瑟煎药去时半会回不来,楚歇只能将被子裹紧:“这样呢。”
他却拽得更紧,往他身边依偎过来,滚烫额头靠在他腿上:“冷。”
他又去取两个金丝暖炉,塞进被褥里:“有没有好些。”
“还是,很冷。”
又狠狠心,楚歇命人将窗户和门扉都关上,只留最远两扇开着。又教人再端两盆炭火来:“是不是暖和点?”
就算他这次,真非常害怕,还是会走向同个终局。
他还是愿意重新鼓起勇气,再赌次白头偕老可能。
楚歇渴求着新人生。
他就给他新。
隔着山海湖川也罢,只要那人朝着他踏出步。
是他却并没有恨自己。
难道说,他将咽气前,许纯牧同自己说那些话不是骗自己。
哪怕只有点点,楚歇上辈子,也确是——
心里有过自己。
不过是造化弄人,不过是世道残忍。
段瑟将药再端回厨房小火煨着,打算
江晏迟摇着头,也不知是病糊涂还是怎样,声音里带着些哽咽:“没有,还是,好冷。”
楚歇无法,解外裳先上塌,将那团火似孩子抱在怀里,江晏迟双手圈着他腰,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蹭着他心口。
“还很冷吗。”楚歇问。
江晏迟手臂渐渐收拢,闻着他身上熟悉柏兰香气,点点眼泪染湿他胸口。
抬起头来,很是乖巧模样。
余下,跋山涉水,他也朝他奔赴。
那天白日里江晏迟起高烧,烧就是两天,人都烧得浑浑噩噩。
楚歇心想这还得,早便去宫里请御医来看,却说是受寒缘故。
他心里琢磨着,都是起出去逛夜市,怎自己只是吹风咳嗽两声,江晏迟反倒烧得人事不省。
在床边上守着,那孩子忽然醒,伸出滚烫手抓着他手腕便是糯糯地声:“冷。”
不过是那时自己太过年轻冲动,不知道怎样温柔地去爱个人。
江晏迟捧着手中盏温暖火光,红彤彤眼里颗颗眼泪砸落。却唯恐浇灭手中灯火,将纸条卷回去,小心翼翼地将那荷花灯再摆回去。
点点就好。
哪怕只有点点。
就算世道再艰难,就算这上京城里再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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