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抬手将额头上汗抹掉,将稻穗绑好挂在扁担两头,低头咬牙将扁担抵着脖子后面压在肩膀上,双手扶着两旁扁担晃晃悠悠往前走。
女人挑扁担,有些是挑单肩,因为挑双肩容易伤脖子。但阿阮到底是个男子,力气比不上女人,挑单肩会压他身子往边斜
王氏偏偏不依不饶,话里话外说魏悯高中举人不要他。
阿阮听够,转头狠狠瞪王氏眼,将手里扁担“啪”声摔在他面前,意思很明显。
——你再说试试?
王氏被他唬跳,见阿阮板着张脸,汗湿头发凌乱散着,又看眼地上扁担,心里怕这软兔子真张嘴咬人,不由讪讪转身走,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好坏话不听,将来有你后悔时候,到时候你就知道说话是为你好”。
等王氏走之后,阿阮才弯腰捡起地上扁担。
连难得几个晴天,阿阮个人闷头将地里稻子都割,消瘦单薄肩膀挑起稻穗时丝毫不让女人。
挑起扁担时,阿阮张脸憋通红,弯腰低头,硬是咬牙往前挪。这其中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晚上回家看着肩膀上红肿,也只能自己揉。
阿阮累极时,看着满地捆扎好稻堆,委屈崩溃想坐在地上哭,心里莫名生出股埋怨之意。
别人地里都是女人干活,就他家里,是他个男人忙里忙外。
旁边地里王氏还总没有眼力劲来找他说话,阿阮听他说话心里就不舒坦,憋胸口喘不上气。
王氏这个人欺软怕硬,见他是个哑巴,觉得他好欺负就总来惹他。如今见他稍微强硬点,乖乖夹着尾巴走。
这种人,怪不得妻主不喜欢他,也不让自己与他打招呼。
想起魏悯,联想她不愿意让自己接触王氏原因,阿阮心里某处不可抑制柔软下来。
再看着满地稻穗堆,阿阮几不可闻叹息声。之前心中这两天生出怨闷之气像是被人偷偷戳个小洞,所有气都噗嗤噗嗤跑完。
这两天他心里不舒坦,半是因为累极,另半怕是因为中秋要到,而魏悯还没回来,再加上王氏总在耳边念叨魏悯不要他,这才觉得委屈,心里生出埋怨之气。
偏偏他还没办法张嘴讽刺反击回去。
今日天气格外热,阿阮忙活大半天,心里也有些烦躁。
王氏不知道从哪里溜达圈回来,瞥见阿阮还在挑稻穗,想起那天孙氏嘴脸,就觉得心里有口气没出。
“哎呦,”王氏夸张嚷着,“今个八月十几来着?哦,都八月十四,明个可就是八月十五,这魏秀才怎得还没回来?莫不是真跟那张秀才样留在省城里?”
阿阮背对着王氏不理他,连个虚伪好脸色都懒得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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