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衣角,也任他拉着。就以这奇怪姿势走路,方岷在家门口站住脚,指着门口块翻新过土说,老师快看,这是为你栽树。
他说这颗种子很神奇,长出来树上会有字。
“什字?”问,心里想着却是,果然是小孩子。
这种店家谎言早在读书时就已经风靡,没想到这多年过去,学生们还是乐此不疲地相信。
当然没让方岷看出心中揶揄,少年人兴奋地蹲下来,拍拍地面,笑道:
年轻人当然看不出处心积虑藏起来心思,只当是讨厌触碰,像被动作刺痛般,很委屈地笑着。
他说,施老师,您别害怕,只是不想看您摔倒。
——个十八岁人对说,别怕。
有什好怕?唯怕就是他会为时兴起感情后悔。
“谢谢。”说。
这顿饭让暂时忘记柳镇那边还有个让人心烦学生。在家呆半个月,回到柳镇时,夏天都快过去。
从云市到柳镇只有条路,要倒两趟大巴才能到家。胃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和熬夜直不好,路又不好走,车停时早就吐得天昏地暗。
下车时是扶着车身走,脚下地都是软,站不住,只能赶紧找到墙,蹲在墙角缓缓。迷迷糊糊间看到个影子,很久没见影子。
来人好像长高些,穿着白色T恤,再普通不过打扮。
“方岷?”声音很小,因为这声是在问自己。没想到来人听见,脆生生应个“嗯”。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此时飞鸟很应景,呼啸分过头顶;花也很懂事,恰如其分地抖两下叶子;听见新芽破土而出声音,方岷眯着双眼朝笑。
好像在说,你看,万物都正好,又这喜欢你,为什就不能接受呢?
是啊,有什不能接受呢?
清清嗓子,告诉他,种子再神奇也不会种出生来
方珉很快调整好表情,又露出如常笑,“施老师,等您很久啦。”
“等?”
“嗯!”方珉在口袋里摸索会,大概是掏个空,便不好意思地朝摊摊手,“老师稍等,去那边拿来!”
“你等等!”叫住他,“拿什?”
他狡黠地笑着,眼里光却是藏不住,“想送施老师个东西。”
方珉是背着光,走过来时周身都环绕着夏天温热。
他问,施老师,您没事吧?
声音是好听,变声期过后,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方珉在努力压抑情绪,能听出来。
摇摇头,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起来得太快,还是不争气地踉跄下。
方珉倒是眼疾手快,立刻来扶。心里有鬼人是,跌跌撞撞赶忙躲开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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