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仪总算交差事,从体元殿里出来。跟前大宫女准备好吃食,温声说:“姑姑,托重华宫厨房大师父,给您做您爱吃拌腰片和蟹粉蛋卷。这回您可受累,昨儿太阳下山直忙到这早晚。刘总管也是,夜里不叫传饽饽……”
吴尚仪垂着眼皮子擦擦手,“里里外外那些人,两盘子饽饽谁吃好?户部倒是叫给秀女预备点心,你瞧往年选秀,哪回兑过现?”
太监捞油水是老例儿,幸好选秀三年才来回,饿晚上,也不是什要紧事。
这厢正要举步迈出螽斯门,边上有人招呼声,“尚仪,借步说话儿。”
吴尚仪停住步子扭头瞧,是翊坤宫祺贵人跟前宫女,便堆笑说:“逐月姑娘啊,可是祺主儿有什吩咐呀?”
再和银朱论长短,却被她抢先堵口。
“别回嘴!闹起来叫掌事听见,大家块儿撂牌子!”银朱冲她龇牙,“长得好看,心里头敢想。要是长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脑袋,就是妆点出血来,也不敢往高处看。”
颐行这才算见识什叫伶牙俐齿,要论耍横,自己真不如银朱。
那个寻衅秀女最终忌讳把事闹大,狠狠咬住嘴唇,脸上那股子不服气神情招来银朱好大个白眼,终是没法儿,也只有暂且忍气吞声。
颐行像看英雄似看着银朱,仿佛她是个得胜归来将军。
照说个贵人,倒也没那大脸面,但祺贵人背后是恭妃,吴尚仪无论如何得让这个面子。
逐月颔首,也没说什,转身进长春门。
吴尚仪只得让身边人先回去,自己跟着进翊坤宫。
果然进去就是三堂会审架势,主位恭妃穿着身铜绿色缎绣博古纹袷袍,崴身在上首坐着,个小宫女正跪在脚踏上替她捶腿。恭妃见她进来,很客气地摆出笑脸子,轻声细语道:“尚仪,有阵子不见。今儿体元殿里选秀,没想到是你经手。”
吴尚仪忙蹲个
银朱反倒难为情起来,讪讪说:“自小长在营里,学不会什大家子做派。阿玛和您哥哥虽是把兄弟,实则阿玛品级不高,不过是个佐领。们营房姑娘要是文绉绉,早被人当成下酒菜吃。”
这点确实和这位老姑奶奶不样。
老姑奶奶因辈分高,连福海和她说起话来都是“您”啊“您”。祁人家最是抬举姑奶奶,老姑奶奶又出自钟鸣鼎食之家,个个奉承她还来不及,几时和人置过气,斗过嘴皮子。
这种脾气,到人多地方就成短板,遇上个把不开眼,难保不被人欺负。好在有银朱,等将来老姑奶奶真当主子,有她给她护驾,定能护她周全。
二选就这选完,等所有人都量过尺寸,秀女出宫已是巳正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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