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长长叹口气,“把大阿哥神位送到宝华殿壁龛上,让他也受受香火吧。”
贵妃含泪说是,向太后蹲安谢恩。回到永和宫后心里头还难受着,要是大阿哥在,如今该五岁,满院子撒欢,“额涅、额涅”地叫着,那该有多热闹。自己不说母凭子贵,至少境遇比现在要强些,不至于当着这空头贵妃,后宫要紧事儿也不由她过问,只让她名义上管些鸡毛蒜皮事儿。
翠缥见她伤感,只好勉力安慰她,“来日方长,主儿还年轻,将来还有再怀皇嗣机会。”
贵妃苦笑下,“纯妃霸占着皇上,如今后宫谁能近皇上身?想怀皇嗣,难于上青天。
在太后跟前坐定。于是小刀嗖嗖剐骨割肉,恭妃笑着说:“纯妃承宠,果真是忙坏,连请安都能误时辰。”
上房高案上就摆着西洋钟,长着翅膀光屁股小孩儿左右摇晃着,瞧瞧那两根细针指向,要说误时辰,实在是睁眼说瞎话。
可颐行不辩驳,她上太后脚踏前请双安,说:“奴才来晚,是奴才闪失。老佛爷今儿身上怎样?昨夜喝几回水?起几回夜?”
太后含笑说:“都好,夜到天亮。早前动辄还有些隐隐痛,如今点儿不适症候都没。”
“那就好。”颐行接笠意送来翠玉盖碗,轻轻放在太后手边炕几上,细声说,“昨儿和云嬷嬷说,让给您预备珠玉二宝粥,这会子熬得送来。里头食材最是开胃,对脾肺亏损、饮食懒进有奇效,您且试试,要是喜欢,让膳房再预备。”
她殷殷叮嘱,这哪儿是媳妇,分明比亲闺女还贴心呢。看得边上三妃有些不是滋味儿,心道这回没能上热河,真是亏大发,要是她们在,也不至于让老姑奶奶个人得这个巧宗儿。
横竖就是时也运也,气得人没话说!三妃时萎顿下来,看她对太后百般讨好,心里头是又妒又不屑,好好大家子小姐,原来还有这副奴才样儿!
她们打眉眼官司,太后也不去管她们,只说:“病这遭儿,能捡回条命来,是好大运道,多亏诸天神佛保佑。想着,咱们上热河有程子,宫里香火也不及前阵子旺盛,过两天把雍和宫喇嘛宣进宝华殿办场佛事吧,大伙儿去拜拜,这就要秋分,也祈盼大英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众人都说是,贵妃也感慨着,“时候过得真快啊,大阿哥……就是秋分时候没。”
说起这个,大家都沉默下来,宫里头不管平时多尖酸刻薄人,对于孩子都是实心喜欢。当年大阿哥是独个儿,生得又漂亮乖巧,大伙儿都很宠爱他。可惜后来得疟疾,无端地发高热,没消七天就殁。到如今说起来,都是段悲伤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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