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初应声。
“殿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回到开平后,所见种种惨状映入心神,便有这般心思。”
“太初,韩传军……杀父兄,毁故乡。”眼泪顺着赵渊脸颊滑落,滴落在瓦砾废墟之中,“没有家。”
“你错。”谢太
曾经汪碧波,只剩下浑浊洼死水。绿色藻类覆盖在湖面,死寂犹如这倒塌肃王府。
那颗石榴树,只剩下被火烧烟熏后漆黑树干,歪在池塘上。
石榴树下八仙桌碎成几瓣,倒塌在地。
赵渊迈过瓦砾,走到石榴树下,他仔细找会儿,在树干上找到刀刻痕迹。
“大哥、大哥同般孩子气。”赵渊摩挲那些痕迹道,“每年都要在树下比比身高。明明站不起来……他总说,有天会比他高。”
“王爷……”陶少川没敢大声惊扰他。
因为这刻他身形太过悲戚孤寂。
过会儿,有脚步传来,这脚步声赵渊熟悉,便没有回头去看,很快,把伞遮住淅沥雨水。
接着有人轻轻擦拭他肩头。
是谢太初。
那些枯藤下,安静爬过许多壁虎。
只剩下断壁穿堂上,有燕子衔泥做成巢。
叠石山上书斋中,他与大哥在同个夫子课上走神。
还有藏书阁、映日厅、泗水台、回枢堂……
每个建筑,都曾在岁月中沉淀无数过往,又叠加着属于肃王宗亲新回忆。
最后道刀痕,旁边有几个模糊字迹,火烧与青苔覆盖,那几个字迹已然看不清楚。
他用袖子擦拭青苔,湿滑冰冷感觉,让他意识到这切都不是在梦中。
是切切实实发生。
用最残忍手段,斩断通往那个留在十四岁回忆之中故乡归路。
周遭切都很安静,只有雨声。过片刻,赵渊声音沙哑地开口:“……自入城以来便心绪不宁,夜间做梦,总是梦见屠城细节。火焰燃烧、众人仓皇而逃,惨叫求饶声此起彼伏……明明没瞧见开平卫惨剧如何发生,可是不知道为何却又瞧得清二楚。”
“这里原来是镜湖。”赵渊道,然后他又指指湖边棵枯树,“那里……有株上百年石榴树。每年秋天……都会结好多石榴。”
石榴又大又圆,沉甸甸地把每个枝头压弯。
中秋前后,家人便摘石榴送给王府内亲眷仆役。
总是大哥爬树。
母亲会在树下备上其他瓜果和月饼,笑着让大哥小心些……
这座王府从未这般安静。
更不曾这般萧瑟。
赵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穿过水榭,还有假山、凉亭……猛然停下脚步。
陶少川气喘吁吁地跟过来,发现眼前片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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