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睿诚走,傅元青坐在他刚坐过位置上,怔怔出神,瞧着陈景上假山。
“老祖宗,还饮酒吗?”陈景问他。
傅元青倒两碗,端起来低头去看,酒清见底,酒香依旧弥散。
年少时,他们在琼宇楼设宴,不管是谁,上至皇亲贵族下到贩夫走卒,谁能对上他们对子,便可入内开怀畅饮,无须再付酒资。
他们把琼宇楼最好酒全部饮尽,这才带着剩余回家,埋在於睿诚院子里那株刚种下桃树下,约定十年后再挖出来。
傅元青能瞧见映照在於睿诚眼中点点星光,让他孤单心片刻暖,然而也仅限于此。
“奴婢不敢以微贱之身僭越大端律法。”他作揖礼,缓缓道,“小阁老若要饮酒观雪,奴婢便随身侍奉。却不敢与当朝阁臣平坐同饮。”
他虽然态度恭敬,言语间自称奴婢,疏离感觉却更胜几分。
於睿诚听完这段话,悲伤饮尽碗中酒。
“兰芝,你不愿同饮便罢。这两坛桃李春风你留下,好不好?”他哀求,“在心里,你永远都是笑闲弟弟。”
“小阁老是朝廷重臣,元青恭敬是应该。”傅元青依旧疏远而有礼回复,“小阁老夜访寒舍是有什要训下吗?”
於睿诚咳嗽声,摸摸桌上酒坛,道:“今天瞧见这桃树发芽,就想起咱们当年在树下埋下酒。便挖出来,两坛给浦颖送去,自己留两坛,剩下……给你拿过来。”
傅元青抬眼去看,那两坛已经斑驳酒坛上,还有着东市当年最繁华酒楼琼宇楼印记。
“有碗吗?”於睿诚问。
傅元青命方泾取酒具过来。
十年后是什模样?
少年人才没有那多忧愁,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本就是春风得意他们该做事儿。
转眼间,几乎过去两个
*
夜更深些。
风雪加紧。
听涛居各处都掌灯。
从假山落雪亭里看过去,整个傅宅都烘托在圈光芒中。
於睿诚撬开泥胚,掀开黄油纸,浓郁酒香四溢,连带着还有那些日子。
傅元青垂下眼帘,他低声道:“这酒名曰桃李春风。自然是要桃李春风日子与桃李春风人共饮……早过约定日子,那些人也都不在。小阁老何必又挖出来。”
“在家桃树下,想挖就挖。”於睿诚说,捧着酒坛倒两碗,碗自饮,碗送出:“心闲虽去,可剩下三闲不都还在吗?兰芝,别站那远,过来与同饮。”
傅元青垂首站在远处,缓缓摇头:“宫掖之人不可与外臣私相授受。”
於睿诚手腕僵,笑道:“若私相授受,都入你傅宅,算不算有私下往来?这里只有方泾,你不要顾及这些,来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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