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表,请安折子,奏本……看这个……都察院上的《阁臣廷推折》。”他摊开来道,“臣等闻内阁辅臣缺,遂举荐推之,在京*员逐一梳查。唯刑部侍郎严吉帆操守合一,众望所归,遂推之。伏请圣裁。”
少帝读到这里,冷笑:“圣裁。都察院总宪喻怀慕原来就是从工部出来的,是於阁老的学生。这究竟是请朕裁定严吉帆,还是已内定给朕个面子过过眼。”
他把《阁臣廷推折》扔到远处角落,这才抬头看跪地请安的傅元青。
眼神里神情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只是傅元青看不到。
少帝与十五日前也没什么不同,身形看起来有些消瘦和憔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没在东暖阁,这会儿他移驾西暖阁,阴沉着脸,正在翻阅廖随堂刚送过来的奏本。
“起来吧。”少帝又翻开下一本,冷淡道,“你在太后那里瞧见自己推举的皇后人选了?”
“是。庚家小姐也在场。”
“怎么样?满意吗?”
傅元青犹豫了一下,答道:“庚小姐为人善良温和,举止大气有风度。有其兄风骨。”
家具带着一种沉暮的气息,与被宫人们擦拭得锃亮的各类宝器放在一起。
这里供奉了一代又一代的大端朝帝王。
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
欲念被衣冠遮掩的严严实实,却在数百年的时间里,缓缓渗透了这里的所有一切。于是再道貌盎然的言辞都无法遮盖内心的那些经营算计,都在这恢宏的大殿内展露无疑。
很奇怪。
“外面是谁在?”少帝问。
“是翰林院邓掌院,及翰林院中侍读、侍郎数人。”傅元青回道。
“好哇,邓譞也是於闾丘关门弟子吧?”少帝笑了,“於阁老这正是将自己家底儿都供了出来啊。两个弟子开山,一边儿斥责皇帝不忠不孝,一边儿吹捧严吉帆,着急把严大司寇【注1】塞入内阁。你说他这算不算是猖狂肆意?比你傅掌印一手遮天逊色几分?”
傅元青决定忽视少帝的怒言,直切主题:“卢学贞奏本之事,奴婢已知晓。邓譞又上了联名奏本,主子可先阅览再定夺。”
少帝翻了翻
少帝手里那奏表啪的一声合上,阴阳怪气问他:“看来傅二公子是看上了庚琴。待她入宫后,这宫中孤冷,正好安排你去与皇后对食,如何?”
傅元青跪地:“奴婢不敢。陛下谨言。”
“还是你更喜欢陈景这样的。”少帝又问。“你喜欢男人,多过女人。是不是?”
傅元青垂首:“陛下……”
少帝没打算听他应对,他又继续去翻奏本。
这里本应该是最庄严肃穆的地方。
可是偏偏流露出岁月的痕迹,又年轻又苍老。
携带着即将无法遮掩的爱欲和扭曲。
向着傅元青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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