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曹哥这好人,在内监里仿佛是大哥似,对谁都那好,那温和,怎就不能用大荒玉经……不信!”
他们走到听涛居外,停下脚步。
“自被抬回听涛居到现在,已经半个月,直高烧不下,就算是拿最好灵芝人参吊着,也到强弩之末。”百里时对傅元青说,“他今日早晨醒来,说想见见你。”
“好。”傅元青说,“去见他。”
他便入听涛居。
傅元青在车上十分安静,直到车子终于停下来,他才回神,对带着天将军面具赵煦道:“去去就来。”
赵煦握握他手:“好。”
傅元青便从车里下来,百里时和方泾已经在门口等他。
这是自上次离开后,傅元青第次回来,他走到二人身侧,雨还在下着,方泾神情憔悴撑开伞,为他遮风挡雨,三个人便路入宅门,往听涛居而去。
“他在大狱里受太多刑。”百里时说,“刑杖打断脊柱,腰部以下动弹不得。还有那些穿过胸膛钢钉,也不知是多少人用过,不干净。用药,也挖好几次腐肉,奈何天气太热,内里怕是早就溃烂。”
太液池畔清音起,云外河山入梦观。
“老祖宗,这两句挺有意境。怎不写?”
傅元青入宫为掌印第年中秋,在太液池畔玉熙宫中入宿,少帝已眠,傅元青在宣纸上写这两句,便停笔。
墨滴在纸上,晕染成滩黑色污渍。
曹半安忍不住去劝慰。
方泾泪更汹涌,他仰头看天,想要让泪不再落下。
*
曹半安自被从大狱救出后,便没有再送入宫中,而是搬入听涛居,在傅元青曾经那间寝室居住。
傅元青进去时候,他靠在张软榻上,向着窗户,人还在昏迷中,脸上带着不正常红晕,不曾醒来。傅元青也没有叫醒他,只是搬张凳几坐在他身侧,看着外面雨。
“记得您入宫那日
方泾在哭,没有哭声,只是在落泪。
他沙哑着问百里时:“大荒玉经不能用吗?不是可以找人双修救命吗?东厂里死士那多,替曹哥找来就是!”
百里时与傅元青对望眼。
然后百里时才道:“不是每种病症,都适合大荒玉经。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双休。曹秉笔经脉寸断,如何双修续命?”
方泾用袖子胡乱擦着脸,可是脸颊上直湿漉漉。
傅元青回神,缓缓放下笔,有些悲伤笑笑:“心境不再,此等故弄风雅诗词,便写不下去。罢……”
他走后,曹半安将那宣纸叠好,仔细收起来,保管多年。
*
从诏狱出来,往傅宅去路上下些雨。
太阳还在,只是多些薄薄云彩,于是便有些透明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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